之前張參政與李中丞說蘇允畏戰,又說他另有所圖,現在看來,恐怕有些不實。
先來蘇允乃是在等候時機,先讓西夏耗盡力氣,然後等候他們露出破綻,再給與反擊。
這不,一下子就滅掉了西夏騎兵百餘騎,呵呵,據我所知,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吧?
厲害啊,厲害啊,這還是蘇允親自帶隊的吧,看看那幾個首級,羽箭貫穿頭顱,這等驚世駭俗的手段,也就只有蘇允有了吧?”
眾人一看,果然有不少首級是面門中箭,而且貫穿前後,有人不由感覺腦門有些發麻。
李定卻是不服氣道:“西夏入侵至今,拔掉堡寨二百,死去的軍民何止十萬,現在就斬敵百人,便要沾沾自喜麼?
一路之總管,不想著坐鎮指揮,卻帶著士卒出去冒險,他若是死了,鄜延路豈不是陷入沒有重臣坐鎮的境地,到時候豈不是更加危險?
這不是什麼勇猛,反而是冒進,是貪功,官家,臣以為,蘇允不適合掌軍,請官家將其送去州縣歷練,等明白了什麼叫在其位謀其職是什麼意思,再讓他回來!”
這會兒章惇卻是直接懟道:“李定!你懂什麼軍事!也敢在這裡狂吠?
堡壘戰略是國策,西夏此次有備而來,便是以拔除堡壘逼迫前線將士出擊,藉此圍點打援。
之前蘇允固守堡壘,這是正確的策略,而朝中大臣討論的時候,亦是堅守這個原則,因此,就算是堡壘戰略有所失利,跟蘇允又有什麼關係?
但是,固守堡壘不是當縮頭烏龜,堡壘戰略的願意便是可以藉助堡壘,可以看準時機進行遊擊,或是伏擊、或是截擊敵人糧道,這都是題中應有之義!
至於你說蘇允應該坐鎮指揮,呵呵,文官不怕死,身先士卒的,什麼時候竟是成了貶義之詞?
你李定一個見了首級都能夠嚇得嘔吐的人,竟然汙衊一個在前線與黨項人作戰的少年英才?
官家,臣彈劾李定,此人乃是奸臣,見朝廷有能夠對抗党項的忠良出現,他便要出手陷害,這是在掘朝廷的根基啊!”
此話一出,李定駭然變色。
他汙衊蘇允別有用心,算是與章惇徹底撕破了臉,這會兒章惇自然也不會慣著他了,直接將奸臣、陷害忠良的帽子往他頭上扣。
奸臣陷害忠良這種話的殺傷力是很大的,一旦這個說法傳出,那麼他李定在百姓口中便算是臭了!
李定怒道:“章惇!你血口噴人!某乃是御史,風聞奏事乃是某的職責,某聽說大臣犯事,便要向官家彈劾,這跟陷害忠良有什麼干係?
而且,西北戰事延綿至今,咱們大宋軍民死傷十萬不止,那蘇允就湊了百餘首級,這也算是什麼大功?
在某看來,這不過是文過飾非,生怕朝廷追責,趕緊各處湊一湊,說是一戰殲滅之,送回來朝廷,不僅想要掩飾他的無能,還要藉機請功,這等投機取巧、虛報戰功的人,也算是忠良?”
既然被扣上陷害忠良的帽子,那就乾脆將對方忠良的帽子給扒掉,那就不是陷害忠良了。章惇嗤笑了一聲,李定這會兒胡亂扣帽子,已經有色厲內荏之態。
什麼都沒有調查,直接便攻擊這首級乃是蘇允湊回來冒功的,這種話毫無根據的便說出來,那之前說的那些,是不是也是沒有聽說過,而是他杜撰的?
呵呵,再往前想一想,蘇軾的烏臺詩案之事,是不是李定等人炮製出來的?
果然,趙頊聽得李常這般說話,神色已經變得越來越嚴峻。
李常猶然不肯定住嘴,朝趙頊道:“官家,臣要彈劾章參政,章參政指使其父親太子賓客章俞、弟弟沈邱縣主簿章愷侵佔民田!”
章惇一聽,神色頓時大變,立即摘下頭上官帽,與趙頊拱手請辭,道:“臣受御史中丞彈劾,按例該當立即請辭,還請官家准許。”
御史中丞彈劾宰執,那就是你死我活了,不是宰相被拉下馬,便是御史中丞遠走他鄉,但無論如何,宰執都必須先行閉門不出,以示態度。
趙頊愈加惱怒起來,李定也好,張璪也罷,還有這王珪、蔡確、章惇,這些大臣,全都是他一手拔擢起來的,都是新法派的骨幹。
他們不思著好好輔助自己變法,卻在這裡爭權奪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