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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雎臉色極度陰沉,望向熊午良的眼神裡充滿了怨毒。
就是這個人!害了我的子孫!削弱了世家的實力!逼得我瘸了一條腿!逼得我被迫出逃楚國!
無論怎麼講,會戰兵力是二十萬對六百!
優勢在我!
昭雎高高舉手,蒼老的聲音遍傳安靜的戰場:“諸位聽著——汝等這些天來,已經洗劫了曲陽縣!殺了不少曲陽人。羋良小兒不會放過你們的!”
“此役之後,二三子家中皆免十年賦稅!上下各將官均爵升一級!”
“奉我大楚楚王之命——放箭!”昭雎威逼加利誘,聲嘶力竭。
士卒們猶豫地左顧右盼,有軍卒象徵性地抬了抬手中的弓弩,但是整整二十萬大軍陣列,卻從始至終沒有一根羽箭射出來。
昭雎嘴角連番扯動,整個人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若敢違抗軍令,即是違抗王命!”昭雎拔出了腰間的佩劍,無情地吼叫著:“再不遵令……以陣前抗命罪論處!斬首!全族流放嶺南!”
仍然一片寂靜!
熊午良嘴角勾起勝利者的微笑,不顧小黑的低聲阻攔,兩腿微微一夾,驅使著戰馬向前緩緩走去,徑直進入了二十萬楚軍的弓弩射程之內,而且繼續向前。
單槍匹馬,直面大軍!踱步向前!
“大楚將士們,你們認出我了嗎?”熊午良在近處站定,他的聲音不大,但在這片戰場上竟然格外清晰——為了聽清曲陽侯的話,就連士卒們原本緊張粗重的呼吸聲都自發變輕了。
“我們曾在攻越之戰、垂沙之戰、聯軍攻齊之戰、滅宋符離塞之戰、第二次丹陽大戰、郢都會戰……為了大楚的光榮和利益,我與諸君聯手對抗外敵,取得過一次次輝煌的成就。”
熊午良原本還有很多話可以說,譬如談談他們現在的美好生活是如何得來……談談這番內戰是如何令親者痛仇者快……再談談昭雎的可憎行徑……
或是給他們畫個大餅之類的。
但是……熊午良卻突然意識到,這些話已經沒必要再說了!
“大楚將士們!”熊午良鬆開韁繩,反手將平南劍收回劍鞘,然後竟然雙臂平展,作擁抱狀:“我是曲陽侯熊良。”
“如果你們要殺死你們的曲陽侯……我就在這裡。”
沉默。
“放箭吧!”熊午良提高嗓音,仍然平舉雙臂,隨後微微閉上雙眼。
漫長的沉默還在繼續。
另一邊,昭雎的嘴唇微微顫抖,臉上交雜著無比的憤恨和恐懼……而旗杆上懸吊的鐘華嘶啞著聲音嗬嗬地笑著,滿眼都是欣慰。
遠處的侯府裡,嬴卓站在瞭望塔上……雖然聽不清熊午良究竟在說些什麼,但是卻能遠遠看見那個毫無畏懼的身影,單槍匹馬地靠近那二十萬頂盔貫甲的敵對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