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眼前憤怒的兒子,又想到梅家的未來,只覺一股煩悶之氣鬱結在胸。
他緩緩站起身來,走到梅雲川面前,語重心長地說道:“雲川,為父並非不看重程學,但梅家如今的形勢你也看到了。
咱們不能只守著舊學,而不顧家族的興衰。
你這些年科考不順,投入蘇學門下,說不定能有一番新的出路。”
梅雲川眼中滿是痛苦與失望,他後退幾步,大聲喊道:“父親,你當我是什麼人,我入程門多少年了,怎麼能如此輕易地背棄程學?
我程門弟子,講求的是氣節與道義,就算科舉之路艱難,也絕不能為了一時的功利而改投他門!”說罷,他轉身便要離去。
梅埛心中一緊,急忙喊道:“雲川,你給我站住!你如今這般固執,是要毀了梅家嗎?為父這也是為了咱們梅家上下幾百口人著想!”
周行己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嘴角微微上揚,恰到好處地說道:“梅公子,蘇學並非排斥其他學問,先生蘇允更是大度之人。
你若投入蘇門,也可繼續鑽研你所喜愛的學問,兩者並不衝突。
而且日後在科舉之路上有所成就,不也能更好地弘揚你心中的道義嗎?”
梅雲川停下了腳步,身子微微顫抖著,他心中的憤怒與掙扎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沉默許久,最後緩緩轉過身來,眼中滿是不甘,說道:“此事容我再考慮考慮。”言罷,便匆匆離去。
梅埛望著兒子離去的背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轉而對周行己說道:“周先生,小兒自幼痴迷程學,一時難以轉變心意,還望您多多體諒。
但梅家願意為蘇學的傳播略盡綿力,就如之前所說,梅林可借給貴會舉辦活動,蘇學書籍也可由我梅家書坊刊印。”
周行己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梅先生深明大義,蘇先生定會知曉梅家的心意。
若梅公子日後想通了,隨時都可拜入蘇門。”梅埛聞言大喜道:“好好,謝謝周先生,還有謝謝戴先生以及段先生!哈哈,今晚請三位先生留下來,梅某要好好宴請你們三位!”
周行己笑了笑,點頭道:“也好,畢竟還有些事情要跟梅先生商量呢。”
梅埛聞言心中一緊,趕緊呵呵一笑道:“周先生,有什麼事情吩咐,請您說一下。”
周行己屈指在桌子上輕輕釦桌,似乎在思索,隨後緩緩道:“我們蘇學會打算在洛陽籌辦一間書院,在洛陽招收學生進學,然後每旬都可以尋來我蘇學門下的進士過來講課,如此可以大大增加洛陽學子中舉的機率。
只是現在還缺乏場地房屋以及一定的資金,梅先生有沒有一些熱心助學的朋友,可以襄助一番?”
梅埛心中一緊,心下已然是苦笑,這周行己看似在問他有沒有熱心助學的朋友,實際上就是在跟他要錢、要地!
梅埛微微吸了一口氣,笑道:“周先生需要多大的地,有需要多少間房屋,打算招收多少學生?”
周行己看向戴洛書,戴洛書笑道:“也不用很大,我們一開始招個一二百學生就可以了。”
梅埛聞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兩百人……那已經是個頗大型的書院了啊,程頤的伊皋書院在洛陽那麼出名,也不過才數十人而已!
不過梅埛只是稍微沉吟,便咬牙答應了下來,還這般說道:“地方也別找了,就在梅林吧,至於房屋什麼的,梅林裡面也有,雖然容納一二百學生還是不足,但隨後建設便是。
周先生,老朽還打算給你們蘇學會捐贈一筆錢,希望你們一定要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