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銀盤,懸掛半天。
激流廣場沐浴在銀色的月光下,為這次集會渡上一層聖潔的色彩。廣場中心的高臺上,米羅神父正說著開場白。在他身後的薇拉仰起小臉,獨向夜空皓月。在高臺兩邊,八名披著紅色披風的十字騎士拄劍而立,夜風吹動那襲襲鮮紅長披,與銀甲寶劍輝映,威儀自生。
臺下,整整三十八名十字軍劍士組成一道扇形的陣形,這是一道界線,將民眾遠隔於高臺之外。再外面一圈,則由深海鱗姬的百名步戰士兵維持著廣場的秩序。縱使如此,人們依舊擠破了頭想挪往前去,好見聖女一面。
“差不多了。”薇拉輕聲打斷米羅神父那又臭又長,充滿繁文縟節的開場白。
米羅神父仰頭高呼聖名,好掩飾那臉上的些許尷尬,最後才道:“現在有請薇拉小姐,為我們帶來神的啟示!”
掌聲如雷。
薇拉依舊身著黑衣黑裙,只在肩上披著一件短鬥蓬,邊緣處飾以雕花蕾絲,用一個以紅色瓷釉畫出十字架圖案的銀色紋章扣緊。她往前行去,裙襬如焰翻湧,直抵臺前。廣場上的民眾已經忍不住齊呼她的名字,高頌主的聖名。甚至有人淚如雨下,激動得暈迷過去。
在呼聲達到高潮時,薇拉抬起手臂,指向夜空銀月。
呼聲立止。
“我看見,三條河流交匯成叉子的形狀……”她用低沉,且帶著幾分嘶啞的嗓音說道。風把她的聲音傳遍整個廣場,每個人都豎長了耳朵,不肯她每一個字眼。
薇拉竟然一上臺就做出啟示,敢問在這樣的情況下,誰敢打斷?
“那三叉河畔,夜鶯落在折斷的月季樹上悲泣。”
“主說,此地有邪惡滋生,惡魔正在低喃,它們醞釀著陰謀。”薇拉的手臂移動,指向城外三叉河的方向:“若不把罪惡阻止,方舟港將成為罪孽之城,永不得主之光輝所籠罩,是為永惡之地!”
廣場上響起一陣驚呼,有人大叫道:“請告訴我們,薇拉小姐。惡魔在哪裡,它們醞釀著什麼罪惡?”
“那是被常青藤所爬滿的罪惡之地,我看到幽魂在其間徘徊不去。有戴著面紗的女士在火中哭泣,而無知的孩童則長眠於深井之中。我還看到那滿身罪惡的父親,用最惡毒的話語詛咒人間,且用佔著無辜者之血的匕首割開自己的喉嚨。然而在那裡面,還有更深沉的黑暗。以及……等待著被解救的人。”薇拉以預言詩般的口吻說道:“這就是天上的父,讓我看到的一切。”
“我知道,那是殺人狂漢勃的屋子!”廣場東面的角落裡,一個爬到石雕上的男人大聲叫道:“三叉河邊,折斷的月季樹。還有爬滿堂青藤的陰森房子以及泣血夜鶯的圖案,不就是漢勃那惡人的家嗎?那個混蛋把自己的妻子燒死在地窖裡,將自己兩歲大的孩子沉進井中,還把幾個聽到求救聲趕來的無辜鄰人殺死,最後再自殺。沒錯,那就是漢勃的屋子,惡魔就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