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以你預計,自己實力近復之時,需要幾年?”
“實力盡復?”方孝儒的語音,驟然拔高,發出意味深長的笑聲:“那就要看我機緣如何,只要有足夠的靈珍,可能十年八載就可。也可能需一二百載歲月。”感覺到身後,沐淵玄的氣機微凝,那視線再次化為刀鋒。
方孝儒無奈,老老實實的答道:“實力盡復暫時無法,不過若資源足夠,只需五六年時光,我應可入元神之境。也虧得是這具軀體,居然也是不死道體,老夫的道緣實在不錯。千年之前,初入元神境時的不死道人,就已是天下第四人。排位第四,可藉助手中幾大煞屍,已經是天下無敵。只需恢復到這個層次,就是天下間有數的幾人之一。至於再之後的元神後期,甚至練虛,就確非是一時半刻能夠辦到真要徹底恢復了,大約身後的這位,也不會放心。
“五年?太長,最多三年之內踏入元神,乾天宗一應寶庫靈珍,對你有用的,都可任意取用。不過若有藉機搜刮私藏之心,我會讓你生不如死”沐淵玄目中精芒微閃,口氣依然是寒意十足:“還有,既已奪舍,那麼之前的身份,就不用再提起。從此之後,這世間再沒有不死道人,只有方孝孺——”聽到這句話,方孝孺不禁‘嘿,的一聲冷笑,不過卻未反駁。
也知自己的身份若是洩露,會在天一修界,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哪怕乾天宗,也再沒可能有他的容身之地。
“一個月後,我會在祖師堂內為你獨開香堂,渡你入門。只需日後道友能為我宗用心效命,宗門也自不會負你。他日時機一到,渡界他去,練虛合道,都非難事——”說到此處,沐淵玄的語氣,終是緩和了下來,不死道人的所求,他已知悉。
練虛之境使不死道人之魂,能夠存活至一千年後。然而哪怕這位是以封魂鎖魄之術,這千年來也仍消耗不少,奪舍方孝孺,更是折損壽元。
此刻的不死,估計最多也只一二百歲壽。唯一的生機,就是橫渡他界——無論是不死道人也好,還是他沐淵玄也罷,自身根基,早就不限於元神之境。
只需解除天限,那麼那練虛,合道,都非難事,三五年就可水到渠成。
練虛境有一千二百載歲壽,而合道境生命更為悠久,最高達二千四百年,甚至三千年之巨。
已足夠不死道人,補足虧損根基。然而他語音,還未完全落下,沐淵玄就是怔了怔,眼神愕然,看向了南面某個方位。
這一刻赫然是意外,震驚,還有怒恨交雜。
“嗯?這個氣機,是鎮龍石?”方孝儒挑了挑眉,而後大笑了起來:“收回前言,看來你們三聖宗,事前哪怕是明知陷阱,最後怕也不得不如那位的所願。居然是此物出世,那麼無論有沒有貞一之事,都不能不入其彀中。”沐淵玄鐵青著臉,而這座‘太昊飛玄光明神山,也緩緩的停下。
上首處以希智真人為首的兩位元神,也都是面色大變,同樣震驚得無以復加。
就在沐淵玄眼神掙扎躊躇之時,方孝儒又‘嘿,一聲輕笑,興致盎然:“看來你們乾天麻煩不小,沐道友不準備出手麼?一旦這兩顆鎮龍石落入到大靈之手,這次可就真正是聖宗浩劫。還有,之前你說的事,我答應了。不過乾天宗需得助我,收回那幾頭屍王。”
“可以”不假思索,沐淵玄就已應下。然後整個人,就已經飄飛而去。這一刻他的面上,已經爬滿了憂色。
眸中除了惱怒之外,頭一次現出躊躇猶豫之意。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就是敢在翡翠原戰後棄自家山門重地不守,反而橫跨百萬裡前往東海之因?
鎮龍石,三聖宗不能不爭,天道盟與大靈,也不能不取。惡狗爭食,可丟擲這骨頭誘餌的那人,卻已置身事外——然而以三聖宗現在的情勢慘況,該如何與大靈去爭?
爭搶此物,又代價幾何?還未來得及傷口,就要再與另一龐然大物相爭麼?
沐淵玄感覺自己,居然是從未有過的,將某一人恨到了極致,一生難忘。
而就在他飛空數百丈後,又突然頓足不前,深深一個呼吸:“希智,你去一趟離塵,還有赤陰。儘快——”希智這才發覺,沐淵玄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這座‘太昊飛玄光明神山忙肅容起身:“知道了,沐師弟之意,可是欲使那離塵赤陰,置身事外?希智必不辱命”
“是也不是”在希智真人錯愕的目光中,沐淵玄微微搖頭:“我是要你去求和,無論你用什麼手段,都需與離塵赤陰二宗和睦。甚至若能結盟,哪怕放棄燎原,也未為不可”此句道出,整個‘太昊飛玄光明神山,上下能夠聽聞的弟子,都不禁譁然。
沐淵玄卻不再理會,已然遁空而起,再次往那翡翠原方向疾飛而去。弱者就要認清現實,否則連生存的資格都沒有。
現在的乾天宗,就是弱者,需要他人憐憫留情的弱者。方孝儒則失聲一笑,看來這位千載後的第一人,倒還算是明智,並非是那種看不清形勢的蠢貨。
接著他也眼望南方,心中冷笑。——天一修界億萬以來,最年輕的元神,在他之後最天賦拔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