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明,烏雲散去,陽光穿過層層雲霧投向大地,明豔豔的光芒照到眼瞼不免有些刺痛。
孟良姜緩緩醒來,光束穿透疏疏的枝椏投下,直刺得眼睛微痛,禁不住拿手去擋。待得慢慢適應了些,這才緩緩睜眼。
一整夜她都靠在暮染肩頭,甫一睜眼,那張冷峻側顏頃刻映入眼中。暮染尚未醒來,安靜睡著呼吸均勻,孟良姜動了動身子,儘量將聲音放得極低不去擾他。
林間清風陣陣,微風中也帶著絲甜甜的味道。頭頂有鳥兒撲扇著翅膀在枝椏間跳來跳去,清悅的聲音譜出一曲歌謠。
“你醒了!”孟良姜坐在他身畔,見眼瞼處長長睫毛動了動,下一刻已睜了眼,遂率先喚了聲。
暮染頷首,起身大大伸了個腰。可一晚上靠著樹幹而眠,始終都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一覺醒來也頗覺得腰痠背痛。
孟良姜見他捶著肩膀,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真是抱歉,昨夜不知怎的竟然睡著了,應該害得你一整晚都沒有休息好吧。”
“不會。”暮染伸了伸臂,轉過身來,笑容依舊張揚開朗,“我以前什麼地方沒有睡過,經常睡在樹上也能好眠。”
“睡在樹上?”孟良姜吃了一驚,撐著地面站了起來。
暮染頷首:“不錯。”
孟良姜望了望身後的大樹,再仰頭望了眼密密的枝椏,實在難以想象:“我經常夜裡睡不著,每晚都要點安眠香才能入睡,我實在無法想象,這樹上……樹上怎麼能睡人呢?”
“你不相信?”暮染問她。
孟良姜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地搖了頭。
暮染唇邊咧開一笑,一手攬過她的腰間,足尖輕點。孟良姜尚未來得及驚呼一聲,已被帶著躍上了樹梢,穩穩站在了一截枝幹上。
孟良姜從未有此經歷,一時嚇得心跳加速,腳下一滑險些跌下樹去。暮染眼疾手快,手下一撈,已將她圈入了懷抱,立時穩住了身形。
孟良姜嚇得夠嗆,下意識緊緊抱住暮染的脖子,待冷靜下來後卻不敢鬆開,只將一張俏臉的臉蛋燻得緋紅無比。
沒了那裝著“竹冽”的香囊,孟良姜身上始終有著淡淡的清冽之味,不僅獨有,且讓暮染為之迷戀。這是千年來從不曾發生過的事情,縱然他所聞之香多到無法想象,卻遠沒有哪一種比“竹冽”更讓他神魂傾倒。
“我們……我們還是下去吧,這裡真的太高了。”孟良姜臉上血色漸漸褪去,俯首望了眼也足以令她手腳發顫。
暮染反應過來,有些抱歉。他一手攬著佳人纖細無骨的腰肢,足尖略略點過枝椏,幾個旋身便穩穩落地。
甫一落地站穩,孟良姜趕緊鬆了手,順帶著推開幾步遠拉開距離。兩人彼此默然,皆未再語。
暮染臉色驟然一變,沉聲道了句:“有人來了。”
孟良姜似還沒有緩過神來,半晌緩過來,訝道:“是不是孟府的人?”
其實是與不是都沒有什麼太大關係。夜晚已經過去,她的腳傷也好了,即便是徒步走回去,今日日落前也是能夠回到城中的。
“本來還想送你回去的,但現在既然你家人已經找來了,未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煩,在下先行告辭。”暮染拱手一揖
,這便要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