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所有人都明白為什麼他會這麼慌亂了。從屋外滲透進來的影子是一箇中年女人,她的裙襬一露出來,屋內的人臉色都變了。
綠衣的女人手裡把著一把小型的電鋸,面目猙獰,兩隻眼裡的瞳孔往上翻動,眼白露了出來,陰森森地看向男人,咧開的嘴角彎到了臉頰上,森森白牙就這麼赫然露出。
“我來啦,哈哈哈哈,是我,是我,最後活下來的是我!”她搖搖晃晃,一條長腿像是連走路都不會了一樣,左搖右擺,生生落地,僵硬地轉過身來,目光如電,掃射到了男人的身上。
“我來啦,我來啦,我來啦!哈哈哈,來玩吧!”嘴裡像是吞了東西,她的咬舌十分不清晰,連說了三個“我來啦”,就真的如同離弦的箭,兩條腿亂擺,直奔著中年男人就來了,手裡的電鋸齒子飛快地轉了起來,朝著男人就掄了過去。
男人臉色早就變了,他慌忙鬆開黃子錫,拼命躲開,頭髮一瞬間被薅了下來,連帶著一邊的耳朵沒了半截,這還算是運氣好一些的。
看著他鮮血汩汩往外冒,黃子錫的臉上哪裡還有半點血色,他瞅了一眼角落裡的孟婉,小步往裡縮了縮,額頭上女人狂揮亂舞的電鋸貼著臉便往中年男人的身上招呼了過去。
這一下要是中了,連鋼筋都要攔腰截斷,更何況一個肉軀?偏
偏這時候,中年男人的腳下一拌,跌倒在地上。
腿軟了。
男人拼命敲打自己的大腿,電鋸已經迎著他的腦袋破風而來。
砰。
電鋸停在了空中。男人的腦袋沒有像西瓜那樣完碎掉,咬合的齒子在他的鼻尖上飛快咬動,看上去勢必要把自己吃下去才甘心。
然而這一鋸子沒有下去,男人還活生生地倒抽著氣,這多虧了冷雙。準確地說,是多虧了冷雙手裡黑黝黝的洞五式9毫米轉輪。
槍口濃煙滾滾,推膛的彈槽從槍座上退出,彈殼輕輕退下,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聲音不大,卻有十足的威懾力。
冷雙的手臂高高舉起,這一槍是用來威懾的,房頂上洞穿了一個見方大洞,可見子彈的洞穿力產生的空腔有多強。冷雙的手開始發抖,冷冰冰的臉龐變得紅撲撲的,身體如同汙泥潰散,支架銷燬似的,頹然倒了下來。
陸不鳴手比眼快,攬住冷雙,這時候兩人成了矚目的焦點。陸不鳴的臉色也不是太好看,他撅了噘嘴,一隻手拖著冷雙冰冷的背,另一隻手抖了抖她的肩膀,細聲問道:“條·子美女,你能不能別這麼張揚。”
冷雙臉色棗紅,倒不是因為她少女懷春,心上有了漣漪,只是出任務以來,頭一次真正拿著自己手裡致命的東西射上一發,緊張恐懼和無措的情緒交織在了一起,衝撞在他的腦海裡,一時間就像燒開了水一樣,再也反應不過來了。
“喂。”見冷雙不答應,陸不鳴嚷了一聲,也不再多問,畢竟幾雙眼睛直勾勾地盯了過來。
手槍的威懾力固然是有的,但也只有一時作用。女人掃了一眼陸不鳴和冷雙,冷笑一聲,掄起手裡的鋸子,繼續往中年男人的身上招呼。
陸不鳴不知道這兩人究竟有什麼仇。不過最大的可能性是兩人也許根本沒有什麼交情,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搏命廝殺,他也大概明白裡面的關巧了。
眼看要出人命,陸不鳴的手腳便不再安分,開始在冷雙的腰間摸了起來。當然,陸不鳴倒不是想從冷雙身上佔到什麼便宜,只是碰碰運氣。
果然,不消片刻,他便抓到一柄硬硬的手槍。除了冷雙手裡的這把洞五,竟然還有一把。陸不鳴皺著眉頭掏出來,這東西他倒是第一次見,應該是改裝的德產勃朗寧,銀色的外表十分好看。
陸不鳴端正雙手,腦子裡回憶起舉槍的細節,拉開鎖拴,當著所有人的面,朝著女人準備射擊。女人高舉著電鋸,眼睛左右外翻,雙腿騎在了中年男人的腰上,臉色又陰冷又慘白,頭髮胡亂地披著,身上下散發一股陰氣。
咔嚓。
陸不鳴扣下扳機。子彈雖然射出,但手槍裡並不是實彈,而是訓練彈頭,他大著膽子瞅了瞅槍口,無奈地嘆了口氣,竟然是膠頭彈。陸不鳴哭笑不得,要是以為這個斷送了一條性命,他可不樂意揹負這樣的愧疚感。
不過幸運的是,女人沒有得逞,男人也沒有被她攔腰斬斷,鋸子上的鉸鏈被陸不鳴的誤打誤撞的射擊彈斷,電鋸失控般地炸裂成了好幾截。
女人的臉上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