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頭粉面”的“粉孔雀”,這大廳裡三分之一的人都是一樣,他們在窠臼覆滅的幾年裡迅速崛起,搶佔了這塊地方的“毒品”“器官”“買兇”“”等等一系列的犯罪市場。
對於他們而言,窠臼只不過是一個王朝更迭的傳說罷了。
老闆娘看著這些躍躍欲試的後生,嘴角挑起冷笑。
“除了你還有人單幹嗎?”老闆娘的氣勢不減,只不過這些人的膨脹起來,卻是無邊無際的。他們見到“粉孔雀”口出狂言,不僅沒有受到懲治,老闆娘發怒了歸發怒,但是卻沒有半點主意,這更激起他們的來。
“歪頭獅子。”他們看見“粉孔雀”傲氣凌人,大著膽子站到了老闆娘近前,也紛紛壯了膽,一個個做出樣子來。
頭一個便是“歪頭獅子”。
“好啊,原來是你。”老闆娘壓抑住怒火,說道。
馮遠頗覺好奇,這個“歪頭的獅子”會是怎樣的人物,他扭過臉看去,多虧身子雖然動彈不得,但脖子以上的腦袋還能行動,他抬起眼皮看過去,下巴都快掉了下來。
原來這“歪頭獅子”是個老頭。起初看過去,馮遠甚至以為那是個五短身子的小鬼,但小鬼一張嫩臉上卻陰
陽交錯長了些銀白的鬍鬚,再仔細看,馮遠才認出來,這傢伙恐怕是長的反了祖,鼻孔上翻,眼睛更是一大一小,臉上皮肉順滑,卻掩蓋不住他皮肉底下的蒼老。
至於為什麼叫他“歪頭獅子”,馮遠一看便知,但是差一點笑出聲來。
原來這老頭狀似偏癱,半隻腳踩在了輪椅上,另一隻手裡盤著鋼珠,眼睛一大一小,斜著看過來,眼角還滿是斑紋,一說話偏生要搖頭晃腦,腦門頂上一根毛也沒有,但是兩鬢鬍鬚卻是銀白垂髫,看上去頗有些獅子的面相,更可能是他這偏癱所致,半邊留了口水,半邊顛三倒四,晃得十分滑稽。
老闆娘當然認識這老頭,老頭的年紀比窠臼的歷史還早上幾年,也算是東南亞舉足輕重的老不死了。往常見了老頭,除去三分敬意,老闆娘近幾年把持了大局,總要笑這老頭三分,也不知道他從哪一年得了這偏癱的毛病,好端端的“獅子”就成了“歪頭獅子”。
但現在老闆娘卻笑不出來。他知道這老頭看起來滑稽可笑,甚至言行舉止還有幾分可愛,卻不是個好惹的人物。
“不是我不服。”老頭振振有詞。“只是風水輪流轉,這老大也不能總輪著窠臼來當。閨女,這麼些年,老頭子什麼事看不淡?”
看淡?老闆娘只想啐上一口。當然,她沒有真的這麼做,但這老頭說的話也屬實放屁。要說老頭子真的老了,老闆娘自然看得出來,可是說他沒了野心,那就是胡話了。
老闆娘知道這身材短小,面相滑稽的老頭,沒有一天不想把窠臼連皮帶骨頭地吞下去,只可惜他們“獅子”做的生意偏門,人手更不足,一直以來也的確沒有這個機會。
老闆娘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氣吞聲,點點頭,便不再發作。
老頭悶哼一聲,也不再多話,站到“粉孔雀”“油頭粉面”的旁邊。
一老一新兩大幫會都跟窠臼撕破了臉,這下場面再也控制不住了。就像山洪爆發,一旦破了籬笆欄,就再也無可阻擋。
他們應聲報數,馮遠也算開了眼界。
什麼裸鼴鼠,什麼耗子王。哪有路邊蜂,怎麼個象牙豚。各種諢名層出不窮,馮遠盯著這些人一來二去,看了個遍,大廳裡總共十七人,十六人都站到了窠臼的對立面。
看來大勢已去。馮遠正這麼想著,卻注意到老闆娘的冷笑。
這一聲笑不像從前,嬌媚倒談不上,入骨的冰寒卻有了幾分。
“還有一個。”老闆娘冷冰冰地看著最後一人,一道光像是隨著她的心意在動,直直打到正中央,這唯一一個的身上。
光線昏暗的時候,大廳裡一十六人或許還沒分辨清楚,但是現在四處昏暗,唯獨這一道強光亮在正中央,光圈圈住的這人就成了眾人的焦點。
他們好奇地投出視線,中央一人身材頗魁梧。這在他們混的一行裡並不罕見,只是這道背影卻讓他們有些熟悉。
不寒而慄的熟悉。
“蝗螽。”有一個人喊出聲來,四下裡便陷入無聲的冷卻和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