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你們的上司故意讓你們分成小部隊去送死?”李翊挑明瞭問。
“不然還能怎麼解釋?”蝗螽臉色陰沉。“我打聽到,當時的政府因為軍費負債一直想要輕減軍費,但是有什麼辦法?像我們這樣的老兵出去了只不過是個禍害,空有一身練出來的手腳,但是沒有一樣本事,連吃飽飯都成問題。”
“當然,”蝗螽把肉塊塞進嘴裡,大嚼特嚼起來。“按理說,這是有安置費的,不過你覺得當時他們拿得出這錢來麼?”
“所以就把你們送去死?”李翊問道。
“當然不會那麼簡單,畢竟死了,收拾這些屍體,那也是要錢的。”蝗螽斜著眼,神情有些恍惚。“所以當時他們故意設下了一個陷阱。”
“他們?你是說政府嗎?”李翊好奇的問道。
“或許是的,或許不是。這些東西,他們早就把屁股擦得乾乾淨淨。”蝗螽說道。“這些東西早就說不清了,陳年舊事。但是有一點我能確定。那一次的行動,毫無疑問,就是設下雙重陷阱,一來,當時的任務是派我們兩百人的一支隊伍去‘剿滅’敵匪。”
“兩百人?”蝗螽嗤笑一聲,嘴裡啐了一口,端起酒碗,一口灌進嗓子眼裡,甜米酒的滋味滲透到了他的胃袋。“塞牙縫都不夠。”
“知道是死,也都要去?”李翊有些難以理解。
“李翊先生,想必你沒當過兵。”蝗螽笑著說道。
“沒有。”李翊笑著回答。
蝗螽搖搖頭。“你要是幹過這營生,自然就知道,尤其是在前線部隊,臨陣脫逃是個什麼罪名,那時候互相檢舉連坐都算得上常見,誰也不敢做這個替死鬼。”
“可是你說你逃了。”李翊注意到蝗螽話裡的矛盾。
“所以我才說,這是雙重陷阱。他們一方面要我們送死,一方面又給我們開了個方便之門,作戰任務的前一天,頭兒傳下的命令,特許我們自由活動,到第二天一早集合出發。”
“很可笑不是麼?”蝗螽又喝下一口,酒氣越來越重。
“這種時候,誰會回來?”
“你沒有回來?”李翊頓了頓,補充。“有人回來麼。”
“這我不知道,但是行動是沒有終止我只聽說,那一次的作戰損失慘重。後來我才打聽到一件有意思的事。”
“什麼事?”李翊預感到這件事對蝗螽來說,意義重大。看起來飢腸轆轆的魁梧壯漢,蝗螽放下手裡的肉排和酒碗,臉色鐵青。
“把我們送上戰場的,讓我身先士卒,死無全屍的,不是別人。”蝗螽略微停頓,搖晃的“幽靈遊輪”外,一道藍光閃電將海水分蕩成兩半,餐廳是甲板上的陽臺間,海水順著縫隙灌進了屋內。
“正是我的親友。”蝗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