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部曲竟是低頭答道:“對不起,七郎君,奴不知她在何處?奴助她突圍之後,就再也沒有找到她,不過,奴相信她一定還是活著的!”
後面的話,他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而是直接奔出了房間,朝著謝家大宅外飛奔了去,正出門時,謝道韞與他擦身而過,不免好奇道:“阿遏,這麼晚了去哪裡?”
謝玄沒有回覆她,轉眼人消失在夜色中不現。
謝道韞便將目光投到了依然半跪於地的那名部曲身上,正色道:“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全身是血?”
部曲便將顧鈺進宮覲見太后,出宮之時與桓澈交手,後又在途中遇人行刺的訊息全告訴了謝道韞,謝道韞聽完後也不由得駭然色變,再想到適才謝玄的反應,心中不免憂心忡忡起來。
如今阿遏對那顧十一娘已是情根深種,可若是因為她而成了桓氏的眼中盯,這可如何是好?
此時的謝玄心中自然沒有這般顧慮,而是徑直朝著他賣給顧鈺的那座宅子尋了來,也不知為什麼,這個時候的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到這裡來看,如果顧鈺沒有地方可去,這裡是否會成為她的暫憩之地?
就在他這般想時,身側似有什麼陡然一陣疾風般的湧動,似有一隻手向他探了過來,謝玄亦在條件反射下反扣住了那隻手,這時,竟聽到耳邊有婉轉的聲音的驚道:“謝君,原來是你!”
聽到這聲音,謝玄心中怦然一動,眼中幾欲滲出淚來,他霍然側首,看到站在自己身側的人正是一身青裳墨髮半挽的顧鈺,而此時的顧鈺無論是臉上還是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沾染了鮮血,人立在月光下,實是有種詭異的美。
見謝玄如同呆怔了一般眼中露出駭懼之色,漆黑而明亮的墨瞳甚至有些晶瑩且炫然欲泣,顧鈺忙用袖子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漬,笑道:“很報歉,我今日殺了人,所以身上濺滿了血,是有些嚇到……”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覺身子陡然一緊,竟是謝玄突然抱緊了她,一種暖暖的清冽氣息頓時將她包圍。
顧鈺猝不及防,也有些震驚,就聽他在耳邊說道:“阿鈺,你知道我真正害怕的是什麼嗎?”
停頓了片刻,他才道,“我怕的是你獨自面對險境,而我卻幫不到你!”
顧鈺有些微愕,大概沒想到平時看起來冷麵無情的謝七郎君會突然說出如此動情的話,她一時竟不知如何反應,直過了好久,才道:“我沒有事,就是有點累,所以到這裡來休息一下,過一會兒我還是要回去的,不能讓祖父見到我這個樣子!”
她這樣一說,謝玄才慢慢的壓抑住內心那怦然悸動騰湧起來的情緒,慢慢的鬆開她,平靜下來。
也許是院中太過靜謐,夜間蟲鳴聲格外響亮,謝玄一時竟覺心中有些苦澀,直看了她許久,才揚起一抹淺笑,問道:“永遠也不想在任何人面前示弱嗎?”
顧鈺一愕,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謝玄這才又問道:“阿鈺,你可知是誰要殺你?”
顧鈺搖頭:“我現在還不敢肯定。”
“不敢肯定,便是已有猜測。”謝玄看向她,問,“是誰?可是桓澈?”
顧鈺十分果斷的搖了搖頭,道:“不是他,沒有這個必要,他若要殺我,早動手了,那些人身形矯健,且作戰方式齊整,定是受過嚴格的部曲訓練,我猜,應是我那位二伯父的妾室,周姨,
只有她才會如此恨我想要置我於死地,且同時具備有義興周氏的武裝部曲私兵!”
謝玄的臉色便是一變。
“義興周氏?”他道。
顧鈺點頭,蹙眉,喃喃道:“只怕我這位周姨與那位崇綺樓的樓主也有一定的關係,今日所遇埋伏與崇綺樓中的細作訓練也可謂是如出一轍!”
提到崇綺樓,謝玄的神色更為冷肅起來。
“崇綺樓中的細作?”他問。
顧鈺這才發覺自己失言,但也不想再隱瞞謝玄,便道:“是,細作!那原是我曾經去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