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沒能及時回來覆命,”于謙躬身道:“臣來遲了,臣有罪。”
“朕並沒有給你規定期限,”朱祁鎮笑了笑說道:“於大人何罪只有?”
“臣昨日便當來見皇上,”于謙垂首說道:“直至今日方姍姍來遲,有負皇恩,請皇上降罪!”
“於大人重情重義,將事情善了之後才來見朕,”朱祁鎮瞥了他一眼說道:“朕敬重你還來不及,哪兒能治你的罪呢?”
“臣惶恐!”于謙將頭伏得低低的。
朱祁鎮站起身,踱步來到于謙面前,悠悠道:“自兵部右侍郎的位置空缺以來,群臣為朕推薦了很多人選,朕卻獨獨選中了你來補這缺,你可知是為什麼?”
于謙將頭伏得更低了,默然不語。
“你為人穩重,是個可堪當大事的人,”朱祁鎮的目光盯著他道:“兼知人善任,所薦舉的人無不能獨當一面......開封的事就做的很好嘛!沒有給朕捅出大亂子來。”
于謙將頭抬高了些,神情肅然道:“臣願為了大明,為了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說的好!”朱祁鎮目光閃爍,“於大人學識淵博,為人忠誠剛毅,自比諸葛武侯,若朝中人人都如於大人般,我大明重興有望了。”
“皇上......”于謙的脊背挺直了些,“臣何德何能,當得皇上如此讚譽?”
“於大人何必過謙?”朱祁鎮微微笑著說道:“你這趟宣大之行差事辦得令朕很是滿意!”
“臣......臣無能,”于謙的眼神一黯,“臣督軍塞外,使宣大的精銳折損大半......”
“此非戰之罪,你就不要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攬了,”朱祁鎮看著他道:“經過這幾番接觸,朕也看明白了,我大明的軍旅已遠不能與太祖太宗時相比,你能帶領一部分人馬全身而退,已很難得了。”
經年輕的皇帝一番誇讚,于謙心潮澎湃,揚了揚下巴說道:“臣和一部分將士能夠安然退回關內,其中一人居功至偉,他就是......”
“是啊,全憑將士們用命,”朱祁鎮截住了他的話頭,“朕已吩咐下去,凡是入關的將士均有賞賜......”最後定定的說了一句,“於愛卿辛苦了。”
“皇上......”于謙熱淚盈眶,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你給朕上的摺子朕看過了,”朱祁鎮說道:“上面說邊鎮的衛所軍已不能用,朕深以為然,他們自太祖太宗那一代人起,可能還有一些戰鬥力,到了如今這一代,除了握鋤頭種地尚還熟練外,其餘的刀槍戰陣應已完全生疏了。要是真跟韃子爆發大戰的話,這些人是不足恃的。”
“皇上英明,”于謙說道:“朝廷與其每年花費大量的財力養這些不能打仗的兵,不如把他們都裁撤了,招募一些忠誠勇武之士重新組軍。這樣可大大加強邊鎮的防衛力量,大同鎮和宣府鎮就有這樣一部分招募來的軍士,戰鬥力比衛所軍要強得
多了。”
“愛卿言之有理,”朱祁鎮點點頭,略為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可改變我大明軍伍的弊病非一朝一夕能成,依目下情勢,宜緩不宜急。這一點,還要你們兵部跟五軍都督府多多溝通才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