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樓中軸大街斜對面一座酒樓三樓的一扇窗子開了一條縫,兩雙眼睛朝著馬府大宅眺望了一會兒,便又合上了窗子。
“人都佈置好了麼?”酒樓三樓的一個雅間內,于謙正問一名身材魁梧、很有氣勢的漢子,“可有什麼情況?”
那漢子一抱拳,畢恭畢敬的答道:“回於大人,卑職暗地裡派人把馬府圍了個水洩不通,他們都盯得緊著呢!別說人,就是跑出來只耗子都逃不過咱們的眼睛。”他便是昌平衛指揮使鄧祖鵬,面對這位上司,他自然表現得很賣力。
“嗯,”于謙點點頭,忽問了一句,“馬伕人回府了沒有?”
“沒有,”鄧祖鵬回答得很乾脆,彷彿知道于謙接下來會問什麼,一口氣說道:“楊千總也未傳回來任何訊息。”
“哦?”于謙聞聽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側眼瞄了一下窗外已經暗下來的天色,天都已經晚了,馬伕人還不回府,這究竟打得是什麼主意?還有楊牧雲,躡著馬伕人出城,直到現在都沒一點兒迴音,莫不是出了什麼變故?
“要不要卑職派些人出去打聽一下?”鄧祖鵬心下有些惴惴的問道。
“不用了,”于謙斟酌了片刻道:“懷來衛和鎮邊衛的兵馬還未到,你的人還是把守好居庸關城為是,別的事就不要多管了。”楊牧雲的身手他了解,就算遇到變故脫身應該不難。
“於大人,”鄧祖鵬又道:“一整天了,馬府除了早上馬伕人出府外,就再無別的動靜,您看要不要卑職帶人進去看一下?”
“你想抄了馬崇韜的府邸?”于謙的目光盯著鄧祖鵬說道。
“唔,不......不是,”鄧祖鵬臉上不自然的擠出一絲笑意,“卑職只是覺得總這麼盯著也不是辦法,不如、不如進去看看穩妥些。”
“如何穩妥?”于謙的目光變得嚴厲起來,“馬崇韜現在還是朝廷任命的延慶衛指揮使,如無確鑿不法證據,就是本官也不能隨隨便便帶兵進入他的私人府邸。”加重語氣,“約束好你的部下,若是有人敢輕舉妄動我定唯你是問!”說到最後聲色俱厲。
“是,是,”鄧祖鵬被他唬得面容失色,“卑職一定謹遵大人您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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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嘟嚕熟哇姆矣......”木籠子裡,楊牧雲說出一連串的蒙古話,他記心極好,在大帳中時雖聽不懂脫脫不花他們用蒙古話在說什麼,但說話的音調語氣卻記了個八九不離十,此刻正照葫蘆畫瓢講給莫不語聽,講完了還對他眨眨眼,“剛才這段話說的是什麼意思?”
莫不語撓撓頭,目光很是驚異,“大人好記性,居然能記下這麼多蒙古話,真太了不起......”
“少廢話!”楊牧雲眼睛一瞪,打斷他道:“我問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竟給我扯些沒用的幹什麼?”
“噢,”莫不語一個激靈,“”大人您這段話說的是阿格勒率領的第三批人已過了龍門川,大概明日能夠趕到這裡。”
“阿格勒是誰?什麼第三批人?”楊牧雲有些莫名其妙。
“俺也不知道哇,”莫不語雙手一攤,撇了撇嘴說道:“俺只是照直翻譯,至於什麼意思俺就不知道了。”
“嗯......”楊牧雲陷入了沉思,自諾布丹增出帳後,脫脫不花跟右首的漢子說話時,稱他為沙布丹,不過說了幾句,那漢子便誠惶誠恐的站了起來,連連應承,之後便匆匆出帳了。從脫脫不花頗為不悅的臉色看,應該是催促那個叫沙布丹的漢子去辦什麼事情。
他的目光向木籠子外看去,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外面的勁裝大漢們三三兩兩的開始忙碌,看樣子是在準備晚上的飯食。從他們放鬆的神情和愉悅的臉色來看,晚上除了吃飯休息應該不會再有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