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山頂石殿的道路上鋪滿了屍體,流淌在地上的鮮血也還未凝固,到處可見斷肢殘臂,可見方才的戰鬥殺伐之慘烈。
楊牧雲極目看去,感覺班隆洞的地勢很像是廬州深山裡曾囚禁過朱祁鈺的利金寨,四周都是峭壁,只有一個不太寬的斜坡直通谷裡的平地。所以上面的蠻兵只需守住這一個方向就可以了,根本不須擔心敵人從其它方向攻上來。
現在,他要把身邊這位索朗大少主送上去,鄭玉也要跟他一起,卻被他勸住了。
“侯爺不會同意你跟我一起去的,時間多拖得一分就會多死不少人......以我的武功脫身不難,到時你帶人衝上來接應我更好些。”好說歹說才算把她說服。
楊牧雲說的也有道理,當父母的都不願讓自己的子女隨便去冒險,尤其是現在大局已定的時候。
“好,我聽你的,”鄭玉熾熱的目光看著他道:“要是你在天亮之前還不回來的話,我就第一個殺上去救你。”
她的話使得楊牧雲身子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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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牧雲和索朗踩著一路的屍體到了山頂,上面,一個個滿身血汙的存盆將士用一雙雙異樣的目光看著他們。
“大少主回來了。”訊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了整個班隆洞,一群存盆將士把他和楊牧雲帶到了維納蘇瓦議事的石廳裡。
這位坐在虎皮交椅上的存盆統治者面目憔悴,才短短的一天一夜,維納蘇瓦就彷彿老了十幾歲一般,鬚髮蓬亂如草,身上斑斑點點的血跡也沒顧得上擦拭乾淨,目光呆呆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一言不發。
“阿爹......”索朗怯生生的說了一句。
維納蘇瓦緩緩站起身,走到兒子面前,用低沉的聲音問道:“虎嘯臺是怎麼丟的?”
索朗愣住了,渾身開始發抖,“我......我......”
“你什麼?”維納蘇瓦眯瞪起了眼,嗓音也變得尖厲起來,“快說!”
“這不是大少主的過失,”楊牧雲開口說道:“是我開啟虎嘯臺的大門,把安南人放進來的。”此話一出,聚在廳裡的存盆將士登時騷動起來。
“你?”維納蘇瓦眯著眼看向他,“你不是大明天朝派來的欽使麼?”
“我是明人不錯,但卻不是欽使。”楊牧雲表情平淡的回道。
“他是越人的奸細,”一個大漢吼道:“他和越人竄通好了來矇騙大人。”聲音未落,只見石廳中刀光閃爍,數柄長刀向楊牧雲身上招呼過來。
“慢!”維納蘇瓦一聲大喝,數道刀鋒劈至楊牧雲身前尺許處生生止住。
“那你到這裡來是送死的嗎?”維納蘇瓦目光盯著楊牧雲道:“還是認為我們根本就殺不了你?”
“在下武功雖高,但也雙拳難敵四手,”楊牧雲道:“大人的手下如果一擁而上的話,隨時可以將在下亂刀分屍。”
“你怕了?”維納蘇瓦臉帶譏誚。
“我是怕大人見到大少主不分青紅皂白,冤枉了大少主,”楊牧雲靜靜的說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做的事就決不讓大少主他背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