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唇角微微一勾,端起酒杯向那人遞了過去,“大老爺別急,請滿飲此杯!”
那人猶豫了一下,終於伸出手將酒杯接了過來,也不抬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如何?”少女淡淡一笑,“這江南名酒的滋味怎樣?”
那人不答,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沉聲說道:“酒我已喝了,你還是先說正事吧!”
見對方如此不識風趣,少女也不著惱,嬌笑一聲,方正色道:“我的要求其實也很簡單,大老爺只需再準備一批火藥軍械交予我,這兩車金砂麼,我自然如數奉還!”
那人冷笑一聲,“你打的好盤算,一批貨的錢就要我備上兩批貨,不嫌胃口太大了些麼?”
“沒辦法,”少女假作愁眉深鎖,“大老爺也不希望我兩手空空回草原覆命吧!”
那人哼了一聲,沒有作聲。
“我也知道,這讓大老爺很難做,可您身處高位,這點兒事對您來說不過舉手之勞而已。事成之後,我再補你一車金砂如何?”少女秋泓般盈潤的雙眸看向他說道。
“再補十車金砂我也做不了,”那人怫然道:“眼下的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軍械走私案已發,天子震怒,工部軍器局下屬各廠坊已被嚴密監控起來,就是一葉甲片,一星火藥也休想再帶出來了。你若念著以往多次交易的份上,就把兩車金砂交予我,讓我分發下去......”
少女“噗哧”一笑,眸波流轉,“大老爺真妙語也,盔甲廠的主管黃造石已自縊身死,王恭廠的主管鄧恩廣關在刑部大牢裡也已瘋了。金砂交予你手又分發給哪個?”
“你的訊息倒是挺靈通嗎!”那人語氣中難掩一絲詫異,“話雖如此說,我這裡的好處得先交予他們,他們才答應辦事。現在貨出了,錢也被你截了,我這裡的虧空找誰補去?”
“說來說去你還是繞回來了,”少女怡然一笑,“虧空的事好說,這腦袋要是掉了可就大大不妙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那人身子一動,厲色喝問道。
“沒什麼意思,”少女瞥了他一眼,淡然道:“我只是想讓我們之間都好做罷了,”聲音微頓了了頓,“你放心,我不會將我們之間的事捅出去的,否則今後我再來這裡又去找誰做交易呢?”
那人重重的哼了一聲,“你捅不捅出去我也再幫不了你分毫了。”
“大老爺身份尊貴,我怎能讓您冒如此天大的風險呢?”少女嘻嘻笑道:“軍械走私案雖然已發,但火藥軍械的生產卻不會就此停下,你們大明用兵的地方很多,這火藥軍械生產好了總不能一直堆放在京城裡吧?”
“你想說什麼不妨把它挑明瞭。”那人陰沉沉的說道。
“很簡單,”少女笑容一斂,“就是請大老爺到時透露給我一些資訊,軍械火藥何時運出京城,運往哪裡,路線如何走,一一詳細告知與我,到那時我又何吝這區區兩車金砂呢?”
那人默然,半晌方道:“這如此機密之事,我又如何知聞?”
“別忘了宮裡的兵仗局可是歸你管,”少女似乎知道他有這一說,因此不緊不慢的說道:“兵仗局鑄造的火器可是與火藥軍械一同發往邊地的駐軍中,而且火器軍械的押運照例由兵仗局的一位公公和兵部的屬官共同擔當,這對旁人來說雖是機密,可對大老爺你就不算什麼了。”
那人長長嘆息一聲,“總有一天我這條命都得交代到你手上。”
“大老爺何必太過自謙,”少女悠悠道:“想把我永遠留在這兒你只需知會一下順天府就可以了。”緊接著說道:“我們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不會出賣誰的。”
“我和你不同,”那人苦笑道:“一旦風聲不對,你大可以一走了之,回到你的草原去做那萬人敬仰的郡主去,可我......”語氣頗為沉重的說道:“到時候能有人捧一黃土把我埋了都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即的事啊!”
“大老爺做事謹慎,怎會如此?”少女安慰道:“就拿這次來說,你交給我的這批貨中可沒摻雜一件兵仗局的火器,走私案雖然發了,可對兵仗局還有你卻沒絲毫觸動。”
那人搖了搖頭,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