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居然有如此有趣的人,”楊牧雲看了寧祖兒一眼,“倒不可不前去一觀。”
......
廣聚軒的大堂上站著一群梳著辮髮,身穿窄袖交領長袍,膀大腰圓的蒙古人。只見他們一個個捲起袖子,抱起酒店裡半人高的酒罈子就往停在店外的馬車上裝。
只見其中有一名身穿藍色絲綢緞袍,腳蹬馬靴的蒙古壯漢身材異常高大,比其他人都高了一個頭,好像是這些人的首領,他站在那裡呼來喝去,好像催促其他人快些裝酒。
他伸手抓過一罈酒,粗大厚實的手掌在壇口一拍,泥封應聲而落。然後將酒罈高高舉起,脖頸一揚,張開大口就往裡灌去......
看著大股清冽的酒水如同泉水一樣汩汩灌入他那簸箕般的大嘴,連氣都不喘一口,楊牧雲不禁看得目瞪口呆。
“我覺得不像牛飲,更像鯨。”楊牧雲喃喃說道。
“你不覺得這樣更有男子氣概麼?”寧祖兒乜了楊牧雲一眼說道。
“我差點兒忘了,他更欣賞的是男人。”楊牧雲身上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
“好酒”那藍袍蒙古壯漢將罈子裡的喝得一滴不剩,臉也不紅,肚腹只是微微隆起,伸袖一抹嘴邊的酒漬,將空罈子扔給一名手下,“把它也裝上車。”
那名手下應了一聲,抱起空罈子快步奔出去了。
“他們拿這空罈子做甚?”楊牧雲奇怪的問那酒保。
“裝奶或酒呀!”酒保譏笑著搖了搖頭,“他們除了放牧牛羊馬匹,什麼也造不出來。咱們大明的東西在他們眼裡一個個都跟寶貝似的。”
“還是大都的酒好喝,”那藍袍蒙古壯漢嘆道:“不像我們草原上的馬奶酒,喝著有一股酸味。”
楊牧雲聽了臉色一變,蒙古人都被趕出中原八十載了,還動不動就將大明的京師稱為元大都,簡直不把大明放在眼裡。
“大都的酒不但好喝,”一名手下在旁邊湊趣道:“連人也生的水靈,伸手一掐都能掐出水來,”斜了站在一旁的寧祖兒一眼,“這男人都比咱們草原上的女子生得俊俏。”
藍袍蒙古壯漢的目光在寧祖兒身上一掃,一臉淫邪的大笑起來。
寧祖兒的劍眉一豎,正待發作,卻被楊牧雲伸手攔住。
“寧公子,”楊牧雲衝他微微一笑,“我突然想起一段佳文,邀君共賞之,可否?”
“是何佳文?”寧祖兒強忍胸中怒氣問道。
“我太祖皇帝的奉天討元北伐檄文,君可曾聽過?”楊牧雲向他擠了擠眼睛。
“略有所聞,”寧祖兒睨了那群蒙古人一眼,“只是內容有些記不大清了,楊兄可否講給我聽聽?”
“此文出自我大明開國宋大學士之手,其文華美,百年難得一見,”楊牧雲朗聲說道:“自古帝王臨御天下,皆中國居內從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國,末聞以夷狄居中國而制天下者。”
“此句何解?”寧祖兒眉頭舒展,唇角一勾問道。
“這句話說的是自古以來,我中原帝王都是號令天下的,周圍的夷狄都奉我中原帝王為天下共主,向我中原帝王稱臣納貢,還從來沒有聽說過夷狄佔據中原而統治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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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之臣子,不遵祖訓,廢壞綱常,有如大德廢長立幼,泰定以臣弒君,天曆以弟鴆兄,至於弟收兄妻,子徵父妾,上下相習,恬不為怪,其於父子君臣夫妻長幼之倫,瀆亂甚矣。”說到這裡楊牧雲的眼神飄向那群蒙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