姅妮一揚手中的一束柳枝,見楊牧雲不解的樣子,嫣然一笑,取下一片細長的柳葉放在嫩如花瓣的丹唇上,微一翕動,激揚婉轉的曲調就順著湖風在周圍激盪開來。
楊牧雲驚呆了,沒想到吹木葉也能吹得這麼動聽。一片普普通通的柳葉在姅妮口中變成了一件絕佳的樂器。
“喏,你也來吹一下。”姅妮摘下一片柳葉,遞給了楊牧雲。
“我,我不會。”楊牧雲撓了撓頭,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很簡單的,放在嘴邊一吹它就響。”姅妮忽閃著一雙美麗的大眼睛,鼓勵他道。
“是麼?”楊牧雲懷著忐忑的心情接了過來,放在唇邊鼓起腮幫子,“呼——”有如噴飯,音調沒吹成,葉子反而吹破了。
“咭兒——”姅妮笑了,笑得很可愛,美眸眯成了彎彎的新月。
“我說我不會吧,你偏讓我出醜。”楊牧雲的臉登時拉長了。
“我是讓你吹,不是噴。”姅妮又遞給他一片柳葉,柔聲道,“來,把它輕輕放在唇邊,在用舌尖輕輕抵住,先慢慢吹——,對了,就是這樣。”
楊牧雲試了幾次,終於吹響了,可是吹出來的音調顫顫悠悠,有如貓叫。
看著姅妮似笑非笑的神情,楊牧雲有些喪氣:“我是不是太笨了?”
“沒有啊,這麼快就吹成這個樣子,已經很不錯了。”姅妮一抿嘴。
楊牧雲看看她,怎麼看怎麼覺得不是誇他的樣子。
“你如果學會了,會專門吹給我聽麼?”姅妮眨了眨眼睛,一臉期盼的問道。
“我吹成這個樣子,除了你,還敢吹給別人聽麼?”楊牧雲沒好氣地說道。
姅妮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嘴角緩緩勾起,摘下一片柳葉放在唇邊,一曲清柔婉轉的樂聲悠然蕩起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音調馨新淡雅,如游水媛萱, 似乳鶯歸巢,聽起來悅心清耳。
“噯——,高山木葉起堆堆,可惜阿哥不會吹,哪時吹得木葉叫,只用木葉不用媒。”姅妮將柳葉拋向湖面,唱起了苗家的山歌。
歌聲是用苗家方言唱的,楊牧雲只覺歌聲優美動聽,卻不明白意思。
“你唱得真好聽,能給我說一下意思麼?”楊牧雲憨憨的問道。
“等你吹得跟我一樣好了,我再講給你聽。”姅妮嘴角掛著淺淺的笑。
“姅妮姑娘,你怎麼還留在這裡?難道你還希望凌一涵會跟你回去?”對姅妮的笑楊牧雲心裡有點兒發怯,忙轉換了一個話題。
姅妮臉上的笑消失了,眼中閃現出一絲刀鋒般凌厲的目光。
“我答應過姐姐,一定要帶他回去的。”姅妮的眼睛眯了起來。
“他若是不答應呢?”
“他一定會答應的,人如果死了,就什麼都由不得他了。”姅妮輕柔的語音中透著一絲寒意。
楊牧雲感到脊背有些發涼,“你姐姐真怪,為什麼非要執著於一個不值得去愛的男人,難道她就不能忘掉他麼?”
“因為,他把我姐姐的心偷走了,”姅妮的美眸似乎蒙上了一層霧氣,“我們苗家女子的心一旦交給一個男人,就再也收不回來了。因為我們一生只會愛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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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牧雲回到客棧,爭吵聲已經平息。他來到自己房間,身子一歪便倒在了床上,雙臂枕在腦後,咀嚼著那個小苗女的話:“這些苗疆的女子真是古怪,不管對方是什麼樣的人,都要一愛到底,連反悔的餘地都沒有。對方若不依從,就要咒人死。可笑,好端端一個大活人,豈是詛咒幾句就能死的?”他搖了搖頭,打了個哈欠,一側身,眼皮一耷拉,就此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