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讀案牘,就不難發現一個規律。
在過去數年間的歷任海西令,並非全都是胸無點墨,酒囊飯袋之輩。
勿論是朝廷委派,還是有地方直接安排,不少人都是懷著將海西縣治理好的目的前來赴任。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馮超的父親,馮爰。
但幾乎所有人,似乎都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急於求成……每一個人都希望儘快將海西縣恢復到正常的運轉之中,為此他們糾集人手,打擊海賊,圍剿盜匪。包括馮爰,則是希望透過打擊鹽梟,控制鹽路,來增強海西縣的力量。不可否認,一旦他們成功,將會給海西縣帶來巨大的變化。
可問題是,海西縣問題由來已久,非一兩天就可以改天換日。
前人們一次次給海西人帶來了希望,又一次次讓海西人陷入了絕望。
到最後,已無人再去考慮什麼改變,得過且過……至少海西雖亂,也不是不能夠生存下去。
就連鄧稷在內,似乎也走入了這個誤區。
好在曹朋對他的計劃提出了反對,讓他開啟了另一扇門窗。
海賊、盜匪、鹽梟……
說起來全都是海西城外的禍害。
於海西而言,這些禍害所造成的傷害,可能遠遠比不上海西縣內的諸多問題。
海賊,你打得絕嗎?
鹽梟,你控制得住嗎?
這需要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也許不是一兩任縣令能夠做到的事情。
海西人付出了許多,卻收穫了無數的失望。
在這樣的情況下,海西人憑什麼還要相信官府?
鄧稷,必須要為他的那些前任們買單。
對海西人而言,鄧稷的到來,還是引起了他們的關注。
不過,沒有人主動接觸官府,而是靜靜地一旁觀瞧。王成從縣衙離開之後,非常興奮的回到了西里,他告訴大家,新任的海西令,是一個有抱負的人,一定會給海西帶來改變……
“老爺,王成那傢伙可是很張狂啊。”
位於海西城北的一座宅院裡,陳昇半倚在榻上,聆聽手下人的彙報。
他年紀約四十出頭,身材略顯瘦削,長的也是眉清目秀。白麵,黑鬚,手指面板非常柔嫩。
手裡把玩著一枚嬰兒拳頭大小的白玉球,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
“他怎麼張狂了?”
陳昇說話很柔和,絲毫不帶一點火氣。
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走在街上,會把他當成一個文質彬彬計程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