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和四年,三月末。
唐廷突然敕令朱全忠為沛郡王、韓雉鉅鹿王、楊行密汝南王、劉漢宏淮南王、王敬武為檢校太尉、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異姓封王,而且一下敕封了那麼多,朝廷出手了。
這一招實在陰狠,而且是光明正大的陽謀,你朱全忠既然是沛郡王,封地就在沛縣,你是東擊徐州拿下封地呢,還是固守河南,關起門來稱王稱霸。
對於其他人來說,同樣如此,比如楊行密是汝南王,汝南在哪裡,就在蔡州,對於被秦宗權佔據的蔡州,你楊新密是進攻、還是不攻。
就在關中藩鎮各自戒備、蠢蠢欲動之際,鳳翔節度使李昌符,以河中王重榮拒不歲供為由,悍然出兵攻入河中。
延節度使朱玫,調兵遣將,虎視鳳翔,大有趁火打劫之嫌。
朔州,朱璃、郭奇佐、郭崇韜、王月瑤等人,信馬由韁、愜意地遊覽于田邊、渠畔,似乎非常悠閒。
王月瑤當先開口道:“朝廷這次大肆封賞關東藩鎮,耐人尋味啊。”
“韓雉他們不上供,應該徹底激怒了朝中的某個老傢伙了,這一招玩的漂亮,不費一兵一卒,就讓韓雉、朱全忠等人,各自戒備起來,關中藩鎮,一時之間,秣兵歷馬、風聲鶴唳啊。”郭崇韜略有所思地出言附和道。
坐在馬上,陪在朱璃一側的郭奇佐,卻不為二人話題所動,徑直拱手朝向朱璃道:“時近三月,將軍應該拿定主意了吧,我們是向南攻略河東,還是向北掃蕩北狄呢?”
朱璃聞言,眉頭略皺,就開口道:“無故攻伐其他藩鎮,先生難道還想讓我做一回叛逆嗎?”
沒好氣地白了郭奇佐一眼,就繼續道:“高肅那邊,似乎遇到麻煩了,党項餘孽、回鶻騎兵、契丹勇士,驟聚豐州,意圖不明啊。”
“河間三塊沃土,分別是雲中、豐州、以及銀川,現在雲中我們已經吃下,銀川郡不在我們轄地,豐州必須要拿下來,甚至將整個陰山周邊地區,盡皆拿下,也未嘗不可。”朱璃眯起雙眸,十分堅定地說道。(唐代:前套隸屬雲中郡;後套隸屬豐州;西套隸屬銀川郡。)
朱璃決定北伐豐州,就是要將這塊肥沃的土地納歸治下,後世被譽為“塞上江南”、“塞上糧倉”的寶地,豈能落入狄人之手。
每次都是遊牧民族,縱馬萬里,南下叩關,難道就不允許大漢的軍伍,遠征塞北,北拓疆土嗎,有人說難,在朱璃的眼中,所有的困難,都是用來克服的。
郭奇佐聞言,眉頭微皺,斟酌少頃,開口道:“將軍欲將豐州地區納歸治下,這個我們必然全力支援,如果屬下沒有猜錯的話,將軍似乎還有意遠征塞外,不知屬下有沒有猜錯?”
身邊有聰明人就是好啊,舉一反三,聞絃歌而知雅意,朱璃怔怔地看向郭奇佐,反問道:“我正有此意,有何不可?”
一見朱璃果然有意如此,郭奇佐神色倏便,語重心長地道:“遼原無盡,土地遼闊,卻很難讓作物在上面生長,奪而不用,非智者所為啊。”
“是啊,將軍,
塞北酷寒,作物很難生長,即便打下偌大的疆土,卻依舊是一片草地,也是枉然啊。”郭崇韜連忙縱馬上前,附和郭奇佐道。
看到兩位大才一起勸說朱璃,王月瑤有些擔心,畢竟她和兩位先生接觸的時間比較多,對這二人的能力十分認可,而二人一致認定的事情,通常都不會錯,他就怕朱璃犯犟。
這個傢伙的性格,她可是領教過的,年關的時候,朱淳、鄭氏,一致要求朱璃,讓他和王月瑤先把婚給定了,可這個傢伙硬是抗住父母的壓力,就是沒有應允。
這個時代,十五、六歲的男子,大多都當爹了,可朱璃倒好,現在都十八了,依舊沒有結婚的打算,害得她一個大姑娘,二九年華,仍舊煢煢孑立、孤身一人,豈能沒有怨氣。
雖然王月瑤表面看上去很淡然,心中早已急得活蹦亂跳的了。
她知道朱璃心中有個尉遲槿,若是能夠趕在尉遲槿之前嫁給朱璃,以後一定可以穩壓那個尉遲小娘一籌,這就是她的小心思。
朱璃沒有拒絕娶她,可也沒有打算現在就結婚的意思,倒是愁苦了這位美嬌娘。
“兩位先生就是因為遼闊的大地上,沒有適宜的作物栽種,才反對朱某北伐的嗎?”朱璃轉過頭,看向郭奇佐、郭崇韜二人,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