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陽都督府中,李可舉收到朱璃破敵的訊息,也趕緊從府中迎了出來。
老遠見到這個曾經的老上級,朱璃連忙快走幾步,拱手當胸,謙虛非常地道:“李公,晚輩來遲,讓李公受驚了。”
“哈哈,小郎有心,老夫欣慰不已,不要這麼見外。”李可舉連忙上前,雙手扶起朱璃,開心地道。
朱璃有了如今的成就,與李可舉當初的扶持是分不開的,但主要原因,卻並非他慧目識珠、精心培養,這個大家盡皆心知肚明。
李可舉只不過是在恰當的時候,接受了尉遲兄妹的建議,重用了朱璃,可帶來的收益卻是不可估量的,想到這裡,李可舉也不由得佩服起尉遲兄妹的眼光來。
正所謂人心隔肚皮,誰又能一眼識忠奸呢?
更何況是這個君非君、臣非臣、父非父、子非子、人心不古、悖倫忘義,層出不窮、數見不鮮的年代,也不怪他當初那般躊躇。
一行人十分開懷地進入了前廳,至於那些跟著朱璃進城的牙兵、以及雄武軍將士,自有人前去招待,當然不用費心。
“朱璃小郎,你不是在鎮守居庸關嗎,怎麼突然跑到范陽來了?”眾人甫一坐定,李可舉就好奇地問道。
居庸關血戰,李可舉當然有所耳聞。
可朱璃夜闖狄營、箭襲清涼谷的事情,最近才發生,兼且范陽被圍,他卻並不知曉,才會有此一問。
朱璃聞言,當即拱手道:“託李公的福,不久前,晚輩設計清涼谷,狠狠地賺了敵人一把,耶律撒剌、慕容霸、拔剌,盡皆授首,一戰斬首四萬餘,關外的狄人,已經不多了,現在有鵬舉將軍駐守那裡足矣。”
“奚帥轄剌哥入關,夥同李全忠父子圖謀范陽,是晚輩倏忽所致,晚輩深感不安,擔心李公、尉遲老夫人安危,便飛馬來援。”朱璃言肯意切,歉然地道。
在自己人面前,他卻很直接,心中記掛著誰,就直接說了出來,搞得陪侍在側的尉遲信醋意大發。
加上聞聽朱璃又一次大敗狄人,心情大好之下,佯作不悅道:“哎,看來在朱璃兄弟的眼中,我這個大兄的安危,就無所謂了,是吧?”
“哈哈哈,滾猢猻,這個閒醋你也吃。”李可舉聞言,心情振奮,開懷大笑的同時,笑罵了尉遲信一句,繼而道:“朱璃能在清涼谷再潰狄人,繼而又用火牛夜襲李全忠三營人馬,不知道給你減輕了多少壓力。”
這對異姓叔侄,相處無間、情若父子,那溫馨的一幕,卻是外人羨慕不來的,朱璃傻笑著撓撓頭,心中卻對二人由衷地祝福起來。
“對了”李可舉笑聲方歇,立刻又一臉嚴肅地看向朱璃問道:“朱璃小郎夜襲李賊,不知戰果如何?”
“李公放心,李全忠、李匡威父子折損如何,晚輩雖然不知,卻也可以猜得出,必然損失不輕。”
“火牛夜襲,不算被瘋牛撞死、踐踏而亡的賊軍,光是造成的混亂、引發的彼此傾
軋,就不知要有多少人罹難了。”朱璃一臉自信地回道。
“至於奚人,已經等於全滅了,光是晚輩收降俘虜就有萬餘人,馬匹繳獲上萬,救下的漢人俘虜也不在少數。”
“可惜,雖然晚輩千叮嚀、萬囑咐,讓麾下小心注意,但黑夜之中,那些被俘虜的漢人,還是有很多人被誤傷,甚至慘死的都有。”說道這裡,朱璃又有些難過,畢竟那些百姓都是無辜的。
他們先是被奚人襲擊,親人慘死,自己又成了俘虜,火牛夜襲之下,即便有朱璃吩咐麾下照應,可耕牛瘋狂的時候,卻是六親不認的,自然就有慘死在牛角、牛蹄下的百姓。
看到朱璃的神色,李可舉連忙安慰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在這個烽煙四起的年代,連老實活著,都不容易啊,小郎可不要往心裡去,等李某查清他們的跟腳,若是他們還有親人在世,李某必然厚加撫卹。”
李可舉之言,讓朱璃打起精神來,但內心的負愧,可不是一時半會能好的。
尉遲信看到這副情形,連忙轉移話題道:“經此一役,李全忠在年前,怕是沒有可能對我們形成威脅了,對方原本有十二萬人馬,朱璃一次夜襲,就讓他們折損了四、五萬人。”
“他們以現在的七、八萬之眾,若是想要在年前攻下,有三、四守軍的范陽,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不錯。”李可舉認同地點點頭,“我們需要擔心的就是年後,李全忠年前攻不下范陽,必然會撤往薊州,來年他又會有什麼伎倆,確實讓人難以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