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王彥章一聲令下,無數火箭騰空而起。
突然間,大地之上,好似瞬間飆射出無數的煙花,這些煙花劃過優美的弧度,又似流星墜雨般地垂落而下,須臾間,就“咄、咄、咄.......”地射入了驛館的木牆上。
早已經過無數風吹雨打,乾燥、腐朽的木牆,伴隨著火箭的射入,從邊角處的碎木開始,還有那房頂的茅草,率先燃燒了起來。
暮春時節,涼風徐徐,火借風勢,風助火勢,頃刻之間,大火就熊熊而起,越燒越旺,加上週圍新柴的引燃,整個驛館,片刻功夫,就化作一片火海。
大火映照得四周,亮如白晝,河東大將原本就留了個心眼,一接到牙兵通稟,幾乎立刻奔出了驛館。
一見四人影重重、長槍如林、飛箭如雨,哪裡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甫一現身,就夥同著牙兵大呼一聲,奔殺出去。
“朱溫狗賊,這是作死嗎?”
“汴州狗賊,準備受死了嗎?”
......
人人皆是暴烈如火、悍不畏死;自忖實力強的河東大將,徑直奔向汴州軍前方的將領,譬如李存璋,瞬間就找上了龐師古,李存信也對上了氏叔琮,等等,各自捉對廝殺,悍烈果敢、忘卻生死。
烈火之中,刀光槍影、矛寒戈冷,斷肢橫飛、鮮血拋灑,夾雜著無數的吶喊聲、哀嚎之聲,轟動四方、震徹雲霄。
最慢的就是李克用了,等他灰頭土臉、衣甲不整地鑽出驛館時,王彥章早已連續不斷地下達了數次命令,汴州弓弩手,也早就射出了五、六輪的火箭了。
站在火海肆虐的樓道上,就見河東大將、汴州大將,踴躍紛紛,有馬的縱馬衝刺、沒馬的奪馬奔殺,四下裡火焰肆虐、吶喊如潮,似乎就連這漆黑夜色,都變得狂躁而暴虐起來。
第一個發現王彥章的,河東大將史敬思早已衝了出去,他想要衝向王彥章,打斷對方有條不紊的下令,不料卻被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將軍,縱馬攔截了下來。
這人正是王彥章的弟弟王彥童,二人雙槍匆匆對上一擊,只聽“咣”的一聲,雙槍碰撞,竟然旗鼓相當,不分伯仲。
彼此都詫異地看了對方一眼,一驚之下,盡皆不敢懈怠,立刻全都凝神以對起來,半斤八兩的對手,任誰都不敢小覷。
史敬思一被纏住,立刻就和王彥童廝殺了起來,一時之間,根本無法衝破對方的阻攔,而那打斷王彥章下令的企圖,也就胎死腹中了。
河東大將中,有人一看史敬思被攔,瞭解其心意的其他大將,連忙調轉馬頭,繼續衝向王彥章,其中衝在最前面的就是郭景銖,他是李克用的近侍,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奴僕。
郭景銖雖是一介奴僕,武藝卻不低,勇悍威猛還在李存璋等人之上,對李克用更是忠心耿耿,只是他剛剛撥開燃燒的新柴,衝到王彥章近前,斜刺裡,汴州軍陣中,又有一人向他衝了過來。
此人正是汴州大將劉捍,朱溫曾言:“敬翔、劉捍、寇彥卿三人,天生就是為我降生的”,可見劉捍在朱溫心中的地位,其勇悍程度也絕非等閒。
只是寇彥卿尚未來得及展露頭角,就被嶽鵬舉一槍挑殺,不得不說這是朱溫的一個缺憾,現在似乎看不出有什麼緊要的,只有隨著勢力的壯大,四處征伐之後,這種缺憾才能彰顯出來。
劉捍對上郭景銖,正如馬超戰許褚,煊赫無雙,殺氣彌天,二人就像秤砣碰到鐵疙瘩一樣,硬碰硬,短時間內,誰也奈何不了誰,戰得激烈無比、勇悍絕倫。
郭景銖再次被攔,河東眾將又有一人衝出,殺向王彥章,此人名頭可一點不小,絕對不下李存璋、李存信等人,他叫李盡忠,同是李克用宿將,趁著郭景銖擋住劉悍之際,他便揮搶奔刺王彥章,時機確實掐捏得正是時候。
槍如疾風鼓勁草,馬似游龍追狂風,只是一個眨眼的時間,李盡忠就奔刺到了王彥章的近前,長槍鋒銳,直刺王彥章胸口。
坐在馬上,一直泰然自若、從容不迫地的王彥章,驟聽風聲,神色一凜,卻面色不變,只見他突然一個斜身,突然避開李盡忠的疾刺;與此同時,其手中大鐵槍橫掃而出,疾若狂風捲平崗,只聽“噗通”一聲。
李盡忠一槍刺空,再想回槍自守已然來不及,對方的速度快如閃電,只是一個瞬間,他的身體就被擂中,隨著鐵搶轟擊的聲音暴起,李盡忠應聲橫飛,猶如一塊狂風中的破布一樣,混不著力。
而就在其橫飛而出的同時,一馬如龍,風馳電摯,疾如狂蟒出水、迅若瘋虎撲食,緊緊綴在其身下,那緊追不捨的身影,正是王彥章。
飛馬不到半個呼吸的時間,王彥章手臂一舉,一道玄光飛刺而出,趁你病要你命,這是戰場之上,殺敵制勝的不二法門,只聽“噗哧”一聲,仍舊飛掠在空中,手舞足蹈、無處借力的李盡忠,倏然就被一杆鐵搶刺穿,鮮血飛濺,暴起一波慘烈的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