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古稱彭城。
北接兗州,東臨沂、泗二州,西連宋、毫兩地,南望濠州,隸屬河南道。
徐州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後世有“五省通衢”、“東方雅典”之稱,更是漢高祖劉邦、楚霸王項羽的故里,浩浩華夏,曾有九位帝王出身徐州,因此徐州又有“九朝帝王徐州籍”之說。
為了重溫故土的溫馨,朱璃過泗州而不歇,直奔徐州而去,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這裡都是他的故鄉,鄉土情深,無法割捨。
豐縣雍鳳裡,朱璃的祖地,這裡原本是個小鎮,可現在卻是斷壁殘垣、十室九空了。
偶爾有衣著襤褸、滿臉菜色的鄉人,偷偷地探出頭來,向著朱璃等人張望了一眼,又迅速地縮了回去。
現在的百姓,不但畏懼官府,更畏懼軍漢,朱璃一行,大多高頭大馬、持槍配劍,由不得鄉人不害怕,這怯懦的一幕,讓人徒生悲涼。
自乾符六年,朱璃同父母逃離了家鄉,迄今為止已經四年過去了,他從一個十三歲的少年,成長成了一名十六歲的將軍,眼瞅著就要過年了,過了年他就十七了。
可是故鄉呢,比起記憶中的情景,似乎更加不如了,融合的記憶中,那時的故鄉,也沒有現在這麼窮困、破落。
滄海桑田、物是人非,望之令人心冷。
突然,斜刺裡,一個人影冒了出來,破舊的被褥,已經骯髒得分不出顏色,被這個人整條裹在身上,只見他踉踉蹌蹌,無頭蒼蠅一樣,向眾人一頭衝來。
來人腳步不穩,三、兩步就是一個跟頭,短短的距離,竟然讓他摔了四、五跤。
這種情形朱璃再熟悉不過了,記得在流民的隊伍中,經常有人就會出現這樣的狀況,這是被餓的,飢寒交迫之下,讓人頭昏腦漲、四肢發虛,連走路都走不穩。
一看到來人,朱璃連忙跳下馬背,快步迎上那人,口中還急切地提醒道:“小心。”
聲音未落,他就迎到了那人身邊,毫不介意對方身上的髒臭,一把抱住了他的肩頭,穩穩地扶住了來人。
這是一個年輕的小郎,他滿臉都是厚厚的汙垢,嘴唇發乾,雙目無神,嚅囁著,似乎想要開口說話,卻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再興,我們找個地方,燒點熱水,將饅頭泡上。”這種情況,朱璃知道該怎麼處理,人餓得狠了,不能直接給他饅頭,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讓對方噎死,這是曾經留下的經驗。
朱璃的一聲囑咐,眾人不敢怠慢,連忙選擇了一個較大的院落,院中早已杳無人跡,一夥人直接入駐到其中。
尋柴的尋柴、搭鍋的搭鍋、燒水的燒水,匆匆忙忙,十分迫切,馬車中的女眷也走下了馬車,有手熟的小婢、小廝,連忙上前搭手,其他人開始打掃、清理房間。
朱璃摟抱著那個快要餓死的小郎,在楊再興的幫助下,整理出了一張空床,將小郎平放在床上。就連忙拿出一個饅頭,細心地撕成小塊,一塊、一塊地喂到了小郎的口中。
對方已經餓得半死不活了,朱璃生怕不等熱水燒開,這人要是死掉了,就白忙活了,還是先讓他進點食吧,小心一點就好。
一群人,忙活了大半天,終於將這個餓得半死的小郎,從鬼門關上搶了回來,這小傢伙也就十二、三歲的年紀,連湯加水的饅頭,他一口氣吃了十七個,就連一直以飯量著稱的楊再興,都被對方的能吃,驚得目瞪口呆,這是餓死鬼投胎嗎?
吃完飯,小郎也有了精神,看向朱璃等人的眼神,說不出的感激,他從未想過這些高高在上的貴人,會接濟於他,他只是餓極了,想出來找點吃的。
“你怎麼餓成這樣,鎮上就沒有人家有吃的嗎?”朱璃眉頭微皺,好歹也是鄉里鄉親的,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一個鄉親,直接餓死,沒人理會嗎?
小郎怯怯地看了幾人一眼,終於開了口:“都沒有,官府將所有的餘糧都收走了,大家只能躺在屋裡挨著,餓了就揉幾個雪團應付,這樣能多堅持一些日子。”
“所有的糧食都收走,官府就不管你們死活了嗎?”嚴可求不解,插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