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縣,原縣令府邸。
院中,時溥皺著眉頭,躺在一張長椅上,正在婢女的侍候下,閉目養神。
牙將郭紹賓匆匆而來,拱手道:“總管,彭城徵召的衛士已經到了。”
“唔”時溥頓時睜開雙目,來了精神,揮手示意婢女停下揉捏,坐起身來,開口道:“多少人馬?”
“這是第一批,一共五千衛士,現在水稻育苗在即,百姓忙於勞作,即便我們多方努力,也只得這些人。”
“不過,等到穀物入倉,插秧結束後,可能會好些,再徵五千人應該不難。”郭紹賓偷眼看了一下時溥的臉色,斟酌著解釋道。
時溥聞言,興奮的神色又隱了下去,不過微皺的眉頭倒是舒展了開來,肅然道:“李克用和朱溫那邊有訊息嗎?”
“有”郭紹賓不敢怠慢,連忙道:“李克用等人,以河東軍為主力,汴州軍、陳州軍為兩翼,主動向上蔡發起了進攻,現在黃巢雖然還能勉強抵抗,卻損失慘重,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好。”這個訊息,倒是讓時溥精神大振,立刻站了起來,繼續問道:“那黃巢有沒有徵調尚讓回援?”
時溥詢問李克用、朱溫的訊息,郭紹賓就猜到了他在想什麼,不過理想很豐滿,現實註定很骨感,只見他猶豫了一下,才道:“應該是有的,不過尚讓依舊陳兵未動,似乎在顧忌虞城方向的異動。”
“虞城?”時溥不解,虞城又有什麼變故?
“虞城被一支河東軍佔據了,據斥候傳來的訊息,這是一支近萬越騎的沙陀人,尚讓不動則已,一旦妄動,極有可能會遭受這支騎兵的突襲,到時候不但增員不了黃巢,他自己都有可能折在半道上。”郭紹賓耐心地解釋道。
“啪、噹啷”時溥驟聞此訊,突然暴起,猛地掃落小几上的茶具,只見他臉色醬紅,胸口劇烈起伏,大怒道:“混蛋,獨眼龍不得好死,竟敢如此害我。”
也難怪他會如此悲憤,他的仇人韓雉大勢已成,而他自己卻被困蕭縣,寸步難動。
若是尚讓增援黃巢而去,他就可以趁機起兵討伐韓雉;即便不戰韓雉,返回彭城再做籌謀,也比待在這裡被動挨打要好得多。
可人算不如天算,就是因為李克用在宋州潛伏了一支伏兵,害得尚讓不敢輕動,尚讓不動,他也不敢動。
“劉知俊呢,他有什麼動作?”喘息了一會兒,時溥終於抑制住了怒氣,轉而關心起劉知俊來。
陳璠蠢材,現在只剩下兩千不到牙兵,根本指望不上,可劉知俊還是能期待一下的。
望著怒氣難平的時溥,郭紹賓不敢隱瞞,立刻道:“劉將軍依舊盤踞在黃河邊,自從韓雉率部到達那裡,黃河南岸就成三足鼎立之勢。”
“三方對峙?”
“是的,三方對峙,誰也不敢妄動,而劉將軍實力最弱,更是不敢貿然行事。”郭紹賓倒是為劉知俊開脫了一下。
對於劉知俊來說,李讜是敵人,韓雉也是敵人,三方臨河對峙,劉知俊兵力最弱,很容易成為目標,理智上他應該偷偷撤回蕭縣的,可他沒有,仍舊滯留原地,態度難明。
這樣的舉措,很容易引起時溥的猜忌,郭紹賓此刻,面對時溥的詢問,卻對劉知俊曖昧難明的態度,隻字不提,不是開脫是什麼?
不過郭紹賓不提,時溥若是自己想到一些可能,就不能怪別人了,時溥能成為一方軍閥,當然具有一定的能力。
他只是稍忖片刻,臉色就如跑馬燈一般,不停地變換起來,良久,才憂慮參半地道:“值此多事之秋,希望他不要讓我失望,不過也罷,這個時代,白眼狼時某見多了,也不多他一個。”
郭紹賓聞言,沉默不語,他知道時溥忌憚劉知俊,可沒想到時溥竟然如此看得開,劉知俊在他眼中是什麼,閒棋嗎,那自己呢?
不過這個疑惑,他註定只能憋在心中,再次拱手道:“總管,眼下局面,我們該如何應付?”
時溥想了想,似乎也很無奈,揮揮手道:“繼續操練兵馬,現在只有等上蔡的訊息了,無論上蔡的戰況如何,尚讓這根難啃的骨頭,最終只能依靠我們自己解決了。”
時溥似乎也有打算,只要黃巢潰敗,他就會趁機立出擊尚讓,若是能夠吞併尚讓的人馬,何愁應付不了韓雉。
黃河畔,徐衛軍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