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璃本就沒有中毒,更沒有中蠱。
他佯作萎靡,實則暗中凝神戒備,悄然準備必殺一擊,若是殺了這個女刺客,身中劇毒的周承晦、燕山老道兩人,自然也逃不過他的刀鋒。
自稱伽兒的女刺客,雙匕劃過兩道寒光,飛縱而來,這小娘看著一副冰清玉潔的樣子,下起手來,卻絲毫不含糊,狠辣歹毒之處,更勝周承晦許多,起碼周承晦的刀劍之上,都沒有喂毒。
而這南詔的小娘子,她的匕首上藍汪汪的,顯然塗抹了古怪的劇毒。
近了,更近了,朱璃猶如一條藏在暗中的蟒蛇,早已蓄好了傾力一擊,只待這個小娘衝過來,他就會爆發,絕不會給對方留有任何餘地。
可有時候,人算不如天算,自己苦的時候,罹難接踵而至,讓自己更加狼狽、拼命掙扎;好不容易有了翻盤的機會,意外就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斜刺裡,一塊青芒飛擊而來,搶在了朱璃的前頭,“叮、叮”兩聲,擊偏了伽兒手中的雙匕,駭得小娘子伽兒,猶如受驚的小鹿一般,倏地一下又退了回去,神情說不出的惶然,四處張望,驚惶莫名。
不得不說這小娘的身法不錯,進退如風,快如閃電,一擊受挫,立刻回身自守,害得朱璃憋足了力氣,一點作用都沒起到,險些憋出內傷。
再看那伽兒娘子,她露在面紗之外的雙眸,驚疑不定,雙匕倒持,一前一後,十分戒備地看向四周。
“是誰,敢壞我巫神教的好事?”大概觀察了良久,仍舊找不出敵人的蹤影,伽兒急了。
“哈哈哈,哈哈哈”夜空之下,一陣大笑此起彼伏,似乎無處不在,又好似猶在身邊,只是任你百般搜尋,愣是找不到聲源的出處。
“女娃子,老道和你巫神教有一分交情,今天只要你留下解藥,就可以走了。”聲音依舊飄忽不定,但這人自稱老道,難道又是一個道士,朱璃暗忖,他現在對道士可一點好感都欠奉。
伽兒臉色難看,直到現在,她都沒有找出這個人的藏身之地,而臉色更難看的,還是燕山的那個老道士和周承晦。
本以為暗中就只有一個南詔巫女,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高人,讓兩個出面打頭陣的刺客,臉色一黑、再黑,徹底黑成冷麵包公。
伽兒雖然不甘,卻十分聰明,這人顯然是個大高手,她連對方的影都摸不到,可見對方想要取她性命,自然不在話下。
只是稍思片刻,就痛快地將一個玉瓶放在雪地上,拱手道:“前輩,解藥已經放在這裡了,那晚輩要走咯。”
巫女這麼痛快,倒是讓身中毒蠱的燕山道士、周承晦不甘妄動分毫,誰知道這瓶解藥是真的還是假的。
“女娃子,不要跟老道耍心眼,若你留下的解藥救不了人,老道不介意再次出手,將你抓起來,送給別人當媳婦,你考慮清楚了。”暗中之人,再次開口道。
巫女伽兒聞言,原本有些狡詐的眼神,倏然變得沉鬱了很多,眼中浮現一絲掙扎,似乎還有不甘,想了想,就將先前的那個玉瓶收了起來,重新拿出一個玉瓶,順手放在了雪地上,甫一放好,就立刻飄然而退,不再妄言半句,轉眼就消失在茫茫雪海之中。
伽兒一走,燕山老道立刻上前,取過玉瓶,倒出一枚黑色的藥丸仰首服下,周承晦也不例外,從老道手中接過玉瓶,也服下一枚黑色藥丸。
二人服下藥丸,打坐化解藥力,似乎完全忘記了朱璃的存在。
這一切說起來慢,其實也只是發生在幾個呼吸之間。
隨著巫女伽兒退走,一名道人,飄然現身,來人道髻高挽,粗布麻服,一手持著兩塊竹板,一手持著一根竹枝,施施然地走向朱璃三人所在的地方,淡淡地對著燕山道士道:“海蟾子是你什麼人?”
燕山道士聞言,倏地睜開雙眼,連忙站起身來,負劍拱手道:“正是家師,晚輩董凝陽,謝過前輩救助之恩。”
面對一臉恭敬的董凝陽,這名看上去好像三十幾許,仔細再看,又好似五十幾許的持竹道士,沒好氣地道:“哼,海蟾子自己老糊塗了,沒想到教出的弟子,也是非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