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璟、郭崇韜的計策顯然可行,他自然從善如流。
郭崇韜稍稍猶豫了片刻,就眉頭一揚道:“李克用如今還沒有到河東赴任吧?”
郭奇佐點點頭。
郭崇韜得肯定的訊息,興奮道:“那原河東節度使鄭從讜就還在河東嘍,他會甘心交出河東的控制權嗎?”
王璟聞言,看了他一眼,狐疑道:“鄭從讜是唐廷老臣,忠心耿耿,上有所令,必然遵從,莫非你想從他身上引發事端?”
這個時候,郭奇佐也看向郭崇韜,郭崇韜看了兩人一眼,泰然道:“有何不可,沙陀人除了大敗於我們使君手中之外,還有一人曾經也打敗過他們,這個人就是鄭從讜。”
“李克用當初南下勤王,鄭從讜送他糧草,犒賞三軍,然而,李克用得到糧草,仍舊縱兵劫掠河東州縣,徹底激怒了鄭從讜,他立刻就命令麾下大將王蟾、薛威出擊,當即就大敗沙陀軍,可見面對李克用,原河東節度使鄭從讜並非沒有一戰之力。”郭崇韜耐心地解釋道。
“嗯,那你打算如何蠱惑鄭從讜對峙李克用呢?”王璟聽了對方的解釋,緩緩地點了點頭,,而郭奇佐也好奇地看著他。
郭崇韜知道,要是想讓這兩個人同意自己的意見,必須得給出一個讓他們信服的理由,稍稍醞釀了一下,這才開口道:“河東南貫河南,右臨關中,一旦李克用藉由河東壯大,受到威脅最大的就是兩京之地。”
“嗯,不錯。”王璟附和道,這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李克用是什麼人,他是沙陀人,而且他們父子都有暴動反叛唐廷的前科,若是李克用壯大起來,再次暴動,兩京之地的安危還有保障嗎?對唐廷忠心耿耿的鄭從讜,他會願意看到這些嗎?”郭崇韜搖頭晃腦地說道,“若是我們從這方面入手,曉以利害,再挖苦、諷刺他只顧著保全自己的名聲,卻不顧京師安危,你們說,鄭從讜會不會和李克用對峙起來呢?”
郭奇佐、王璟相互對視一眼,顯然頗為意動,李克用身為河東節度使,不可能不帶兵進駐河東,征服節制之地,而若在這個時候,挑撥起鄭從讜與之對抗,戰火必然波及關中、河南等地,想不引起唐廷的注意都難。
其實終李克用一生,都再也沒有反叛過朝廷,可是郭奇佐、郭崇韜等人不知道,其他處於這個時期的人,同樣也不可能知道,什麼事情就怕你做過第一次,一旦做了,就不得不讓人防範於未然。
就好像一個人偷了東西,被人抓住了,雖然他可能以後都不會再偷了,因為這樣其他人就不防範他了嗎,不可能吧,畢竟他有前科。
郭崇韜就是利用這一點,才試圖挑起鄭從讜、李克用之間的矛盾的。
而且沙陀人的暴烈野蠻,中原百姓深受其害,鄭從讜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吧,只要他稍微知道一點,再加上郭崇韜的挑撥,和李克用爆發衝突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不少。
郭奇佐只是沉默了片刻,就開口道:“好,既然這個計策是崇韜籌劃的,那此事就交由你來負責吧”
“諾”郭崇韜當仁不讓,立刻應諾道。
“嶽將軍應該如何安排呢?”三人都看了朱璃的信,也都知道朱璃讓郭奇佐重用嶽鵬舉,即便是給朱璃面子,他們三人也得給嶽鵬舉安排一個恰當的職位。
“攻破代州後,周德威已經入鎮寧武關,北地三關,雁門有張歸霸、偏關有高遠、寧武有周德威,朔州之地已然固若金湯,我意讓王兄,帶著王重隱、孟絕海趕往夏州,襄助高肅。”郭奇佐沒有立刻回應,而是作起了安排。“河套新定,高肅節度使的來路不正,現在打河套主意的人,應該不在少數,王兄不親自坐鎮那裡,我不放心啊。”
“沒問題,高肅是我義兄,我自然責無旁貸。”郭奇佐答非所問,王璟雖然疑惑,卻一口應承了下來。
郭奇佐見對方應允,這才開口道:“至於嶽將軍,我準備將他送到盧龍節度使李公麾下效力,再怎麼說李公對我等有恩,如今他同李全忠的爭鬥愈發激烈了,讓嶽鵬舉前去襄助,既能報恩,又能以策萬全。”
“幽州之地,無論最終落在誰的手裡,也不能讓李全忠得到,此人與使君有隙,一旦上位,雲、朔之地,只怕再無寧日了。”郭奇佐擔憂地道。
王璟聞言,思忖片刻,便點了點頭,認可了郭奇佐的安排。
分割線
大內皇宮,樞密院。
黑暗的殿堂中,一縷微曦透過敞開的大門,照出一片光亮,也照在一個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