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朱璃當機立斷,立刻道:“你等迅速返回朔州,告訴郭先生,若朝廷以我造反為名討伐於我,就讓高肅立刻在河套自領夏綏銀節度使一職,死守河套;還有,讓郭先生加強朔州周邊的防範,尤其是雁門關方向,必須重兵把守,記住,只守不攻,連搦戰都不准許出戰,明白嗎?”
三名鬼面武士聞言,不敢遲疑,連忙道:“諾”
“你們立刻出發吧,去吧。”朱璃連連催促,三人從朱璃的神情中,看出了事情的嚴重性,不敢遲疑,再次拜謝後,就立刻遁入林間,轉瞬就消失了蹤影。
“我們立刻回營。”朱璃知道事情嚴重,高肅是在李思恭南下勤王之時,兵圍宥州,這件事情暴露,以田令孜等人的手段,必然會給自己冠上一個陰謀造反的罪名,他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
一行人急匆匆地趕回大營,朱璃進入大帳,立刻叫人去招史儼前來商議。
半盞茶的時間,史儼就匆匆趕到朱璃的大帳之中,朱璃看著史儼,嚴肅道:“我們怕是有麻煩了。”
“怎麼了?”史儼楞然不已。
“上午田令孜要認我做義子,被我當面拒絕了,這個太監絕不會放過我的;剛剛郭先生又派人前來傳訊,李思恭的兒子李仁祐已經逃入長安,我們暗中攻略河套的事情,怕是捂不住了。”
“若是再加上平叛沙陀之戰中,我和李克用之間的齷齪,我們很可能會受他們幾人的聯手鎮壓,甚至參與打擊我們、甚至落井下石的人會更多。”朱璃神色肅穆,苦澀地嘆息道。
史儼聞言,神色忽變,焦躁不安之色,躍然浮現,他皺著眉頭,煩悶地走動不已,良久才憤懣地道:“高肅不是說他已經將宥州圍起來了嗎,而且他保證不會讓訊息傳到關中的,怎麼現在又讓李仁祐逃到長安了呢,長著一張女人臉的男人,果然靠不住。”
高肅形象俊美,史儼一早就看他不順眼,如今又捅了紕漏,史儼不埋怨才怪呢。
看著史儼怨氣沖天的樣子,朱璃暗暗地搖了搖頭,開口道:“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好在周德威、孟絕海走得早,怕是距離朔州的行程也不遠了,他們的安全應該不成問題,那些被我我們倉促收攏起來的草軍潰卒,以及他們的親屬合計也有十幾萬人,即便我們這邊出現問題,朔州得到這麼多的兵力和人口,只要嚴防死守,短時間內應該沒問題。”
“現在要考慮的就是還駐紮在這裡,這將近兩萬人的安全問題了,這兩萬人可都是百戰精銳,若是因為我一個人的緣故全部折在這裡,我於心何忍啊。”朱璃皺眉道。
“那能怎麼辦,這個時候,不出所料的話,對方已經派人密切監視起我們來了,除非殺出去,恐怕我們也沒有其他方法可想了吧。”史儼英眉一挑,煞氣森然地道。
“他們現在還沒動手,估計還沒拿定主意,若是我們突然無聲無息地走掉,總是能夠逃出一部分人的,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話,對方的主要目標是我,若是大戰爆起,你、我分別帶領一部分麾下,先合力殺出重圍,由我引開他們,你率領其他人直接北上,他們追擊你的可能性不大,自然能夠保下一部分人。”朱璃認真地望著史儼,開口道。
史儼聞言,臉色瞬變,就像被始亂終棄的小媳婦似的尖叫道:“都督,你什麼意思,我史儼是臨陣脫逃的人嗎,都督待我如手足,我若臨危之際,舍都督於不顧,我還算是人嗎?”
朱璃望著女人撒潑一般的史儼,皺了皺眉頭,勸慰道:“你這個臭脾氣,聽我說完,我讓你走,不是為了你一個人,而是為了麾下那些捨生忘死追隨你、我的兄弟們,你我兄弟一場,若只關乎我們兩個的生死,拼命一搏,縱死無憾;可這將近兩萬多活生生的生命,可不能因為你、我的義氣,而全部喪命於此吧。”
史儼聞言,眉頭低垂,猶自不甘道:“可是,可是讓我舍你而獨自逃生,我以後還怎麼做人?”
史載史儼,歷經兩主,皆是盡心盡力,他沒有背叛過誰,若不是迫於無奈,他自始至終,都有可能只效忠於李克用,他確實就是這麼一個人。
“什麼叫舍我獨生,這是我的計劃、安排,為的可不是你史儼一個人,而是那些跟隨我們血戰至今的麾下兒郎,懂嗎?”朱璃不由得加重了語氣,鄭重宣告道。
“可是,可是都督.......”史儼面紅耳赤,還要爭辯,朱璃不容他再說什麼,立刻打斷道:“沒有可是,以我的武藝和身手,再加上玉麒麟的相助,他們想要我的性命,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這件事情本就因我而起,才會讓大家受累,我一直自詡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地、上尊雙親、下護弟妹、左右不悖逆於兄弟至友,所思所為皆為四個字‘問心無愧’。”
“若因為我一個人的原因,而讓這將近兩萬人的大好男兒,枉死於關中,我即便活著,也會愧疚、自責一生的,你懂嗎?”朱璃直視著史儼,懇切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