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一開口,倒是嚇了朱淳、鄭氏兩人一跳,夫婦兩人立刻瞪大了雙眼,瞬間變得有點痴傻了起來。
兩位大人,恍恍惚惚、猶在夢中,雖然他們和朱璃三年沒見了,可朱璃滿打滿算也才十六歲,你見過十六歲的刺史嗎,反正以他們兩個的見識,是肯定沒見過的。
就在他們一副暈乎乎,如踩雲端的狀態下,朱璃將三人迎進了大營,等坐定之後,這才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朱淳、鄭氏聽完,就好像夢遊一般,自己的兒子,那個傻直的少年,竟然當了那麼大的官,可把二人驚喜壞了。
二人可是泥腿子出身,雖然朱淳練過點小武藝,有點見識,可他那點見識,也經不起天上掉下個刺史來的驚喜啊。
不提二人驚喜交加、自豪無比,單說布袋和尚怎麼會正巧救了朱璃的父母了呢。
這個和尚可不是光吃飯不幹事的人,他既然答應了高肅的請求,自然不會說話不算數,他在高肅那裡又訛詐了些錢財,就一路南下向著長安方向而來。
他想著自己這樣的身份,前去投靠聯軍,人家肯定不收,既然朱璃是和草軍交戰,他不如就投靠到朱璃的對手軍中,只要密切關注著朱璃的動向就好了,這樣或許更能照應朱璃的安全。
可是他投身草軍不久,又是和尚,身份自然有些超然,恰逢李彥章賣了朱璃的父母、朱溫設計要除掉朱璃,他就想著自己了斷因果的機會來了,本來他準備趁著朱璃危險之際,順手幫他一把的。
可他沒想到朱璃竟然這麼生猛,竟然一個人就幹翻人家五個,順帶後來又宰了一位重量級的大將,剩下兩個看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這樣一來,他就沒機會救朱璃了啊,不過他隨後就將主意打到了朱璃的父母身上,憑藉他的草軍的身份,再加上他的身手,自然手到擒來,無驚無險地將朱璃父母救了出來。
朱璃見父母被救了出來,十分開心,對布袋和尚百般感謝,大和尚倒是不客氣,來者不拒,他那個破口袋十分神奇,無論多少金錢塞到裡面,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簡直就是無底洞。(關於布袋和尚的傳說中,對他的布袋,確實有這個說法,並非筆者杜撰)
父母待在軍中不合適,朱璃就寫信給郭奇佐,讓他派人過來將自己的阿郎、阿孃接到朔州去,順便也讓凝兒那個小丫頭去了心結。
父母在身邊,朱璃自然再也不懼朱溫使壞。
草軍、聯軍的對峙愈發激烈起來,朱璃建議鄭畋對敵人實展疲勞戰術,草軍陣營中,每到夜間,熟睡的草軍衛士、以及各級軍官,就會被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給吵醒,等他們組織好人手,前去追擊的時候,始作俑者的聯軍戰士早就跑了個沒影。
三番五次,面對這種情況,朱溫將麾下分成三波,輪流休息,休息之人,耳朵中塞上棉絮,即便外面天塌了都吵不醒他們,這才化解了朱璃的疲勞戰術。
俗話說,來而不往非禮也,聯軍頻頻動手,草軍也不甘示弱,草軍散佈謠言,說朱璃原本就是草軍一員,如今他身在聯軍心在草軍,早晚必會背叛聯軍,幫助草軍打敗聯軍等等,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讓人不得不懷疑這件事情的真實性,更何況合夥的生意本就難做,更何況是和一些壞得流膿的軍閥合夥。
面對他們的謠言,朱璃化解得更加簡單,單人獨騎到草軍大營門前搦戰,連挑草軍數員悍將,這份投名狀的分量,致使草軍的謠言不攻自破。
雙方你來我往,奇謀跌出、手段無盡,鬥得個風風火火。
時間,轉眼來到了中和元年十月。
聯軍戰士久戰無功,時近寒冬,又沒有其他軍閥前來加盟,再加上大軍糧草不足,鄭畋決定對於麾下士卒的軍餉減半發放,當然他針對的只是鳳翔軍,畢竟各個節度使都是一個獨立的軍事集團,鄭畋雖然是行營都統、聯軍統帥,也管不到他們軍政。
對於鄭畋的決策,其他節度使可不知道。
十月中旬,時任鳳翔軍行軍司馬的李昌言,利用大部分士卒,不滿鄭畋減少餉銀的態度,唆使他們跟隨自己起事,鳳翔軍中發生了譁變,無數衛士圍攏節度使大營,向鄭畋逼宮。
事發突然,警覺自己做了一個錯誤決定的鄭畋,悔不當初,可是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大軍譁變,鳳翔軍作為抵抗草軍最重要的兩支大軍之一,驟然失去了作用,南伐黃巢、打進長安勤王的初衷,很可能就因為他的這個決定而失敗,一想到這些,鄭畋整個人都心灰意冷了起來。
他不希望曾經的麾下,因為李昌言的挑撥而自相殘殺起來,畢竟鳳翔軍可是鄭畋一手建立起來的,也是他擔任鳳翔節度使這段時間的全部心血,懷著這種複雜的心情,他當眾讓李昌言立誓,只要對方保證誓死南征勤王后,就將節度使的職位讓給了對方,隻身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