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此刻的朱璃神情恍惚,心底無來由地暗暗低吟著這首稱頌美人的詩篇,這個時候他忘記了還在戰場上,兩人還在較量之中。
不過被打掉頭盔,露出青絲華髮的尉遲槿,同樣沒有妄動,她看著朱璃痴痴地望著自己,心底無來由地湧起一抹甜蜜,猶如得到情郎痴迷的熱戀女子一般,粉霞染腮,嬌羞不已。
過了良久,武悼露出奸計得逞般的笑容,悠悠地道:“尉遲小郎君,這比試還要進行下去嗎?”
這一聲不急不緩,時間拿捏得也恰到好處,正響起在尉遲槿快要被朱璃看得惱羞成怒的當口,正好驚醒了二人。
聞言,朱璃慚愧地低下腦袋,撓撓頭,一時竟讓無所適從。
而尉遲槿卻大方的多,不急不緩地走過去,撿起頭盔戴在頭上,頗為無奈地道:“貴我兩方,兩戰皆平,我們是奈何不了你們了,這比試自然不用繼續了。”
“不過,既然明公剛才說你們是從南邊過來的,若是在下猜測不錯的話,你們是草軍西路軍吧?”
武悼、郭奇佐聞言,不明所以,武悼坦然道:“正是。”
“既然你們是西路草軍,看來確實同唐莒那奸賊沒有干係,而且我已查到,唐莒早已被殺,這次確實是個誤會,是在下和家兄莽撞了,為了表達歉意,在下免費告訴你們一個訊息吧,相信你們一路流竄到這裡,應該徹底沒了訊息的來源了吧。”尉遲槿瞥了一眼朱璃,隨後快速地轉過頭,正色地看向武悼。
武悼聞言,神情有些凝重,他們確實已經徹底沒有了訊息來源,而從對方的話中可以聽出,對方多半已經猜到了自己等人的來歷,不過現在,無論對方抱著什麼目的,還是先看看她到底想說什麼。
心中甫定,便拱手道:“小娘子但說無妨,某等洗耳恭聽。”(唐代:男子自稱某,在下不知可不可以,沒查到,還是用某吧。)
“年初,黃巢率眾,自閩南南下嶺南,一共分兩路大軍,而西路大軍是由畢師鐸和秦彥兩人統率的;月前,畢師鐸和秦彥逃到嶺表,被高駢麾下大將梁纘、陳珙抓獲,現在二人已經向高駢投誠了,也就是說,草軍西路的南下大軍已經全軍覆沒了。”尉遲槿目光灼灼地看著武悼,意思非常明顯,你們既然是畢師鐸統率的殘軍,現在連你們的將軍都投降了,你們這些人又將何去何從呢。(嶺南:廣東廣州;嶺表:特指五嶺地區,五嶺延伸,自江西一直到兩廣,範圍之內,皆可稱為嶺表地區)
武悼聞言,神情肅然,淡然道:“莫非尉遲小娘還想收編我等不成?”
尉遲槿聽得出武悼根本沒有屈服之意,同樣淡然道:“我尉遲一脈已然沒落,只剩下家兄和某,躲在深山老林苟延殘喘,當然收留不了諸位,實不相瞞,某不看好黃巢,諸位皆是英豪,就此從賊不免可惜,父親在世時和盧龍節度使李可舉李都護交好,在下準備和家兄一起前往投效,想邀諸位同去,不知諸位意下如何?”(唐代:女子自稱妾、兒,也可是某)
尉遲槿之言,讓武悼神色稍緩,要想將自身從反賊漂白成為官軍,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不過,為什麼這位小娘突然對他們這麼好呢?
不過他看到尉遲槿頻頻偷窺朱璃的的舉動,頓時放下心來,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這位小娘的態度,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自古就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軼事,而“子惠思我,褰裳涉溱”的軼事同樣不少。(子惠思我,褰裳涉溱,意思是“你小子是不是看上我了,要是看上我的話,無論溱洧之水有多深,我也願意把衣服提起,涉水渡河前來與你約會”)
若這位姑娘真的看上自己的傻徒弟,那道理就說得通了,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的未來丈夫是反賊啊。
原因瞭然,武悼感激道:“尉遲小娘子請稍等,我們需要商議一下,可以嗎?”
尉遲槿有偷瞥了朱璃一眼,溫和道:“這個自然,明公請自便。”
(公:對年長男子的稱呼,明公:對縣令、縣丞、有官職在身年長男子,都可如此稱呼。)
“你還要杵到什麼時候,過來。”見小姑娘識大體,武悼就轉過頭,衝著還傻愣愣地杵在戰場上的朱璃,沒好氣地促狹一句。
朱璃被他這一嗓子叫的雙臉一紅,他可是活了兩世的人啊,竟然這麼沒定力。
說實話不是他對人家小娘有想法,而是尉遲槿那頭盔掉落,青絲飛揚的一瞬間,簡直太迷人了,他發誓,就在那一瞬間,他有種見到巫山神女的錯覺,什麼前世第一美人,第一名模,全都不及尉遲槿剛才那一瞬風情的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