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刀十八窟,生死見殊途!”
諸藩環伺、千軍對峙的校場上,刀光森寒、輝耀天地。
在那刺眼的刀光中,一將鮮血淋漓、卻屹立如山,只見其人,揮刀如練、毫不遲疑,就向自己的腹部,捅了下去。
遍體溢血的大將,赫然正是朱璃,這是九刀十八窟的最後一刀,也是穿腹一刀。
“噗”
冷豔的血花,大蓬濺出,給這初夏的夕景,點綴上了一抹更加明豔的妝色。
“不......”伴隨著長刀入腹、伴隨著血花飛濺,一道刺破蒼穹般的悲呼,歇斯底里般地衝霄而起。
循著聲音,眾人就見幽州的方向,一名銀盔銀甲的女將,策馬奔出,瘋狂地向著朱璃屹立的方向,狂奔而去。
泣涕零如雨、花容滿恐懼。
人有劣根,總要等到寶貴的東西失去後,才知道珍惜和後悔!
後世,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真心對待周圍,那些無私對你好的人吧,因為對方一旦離去,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朱璃一刀穿腹,一個不好,就有隕落之危,尉遲槿心痛了,痛得幾欲不能呼吸;再也顧不得什麼矜持、什麼醋意了,立刻嚎啕而出。
這一刻,她的心中,沒有命令、也沒有醋意,只要急切和悲慟,只有滿滿的期翼,希望深愛的人兒,不會有事。
穿腹之痛,即便以朱璃的堅毅,也承受不住了;只見他的整個身軀,突然劇烈地痙攣了起來,一直堅挺的腰身,也佝僂了下去。
身體髮膚,授之於父母,肆意摧殘,是為不孝;可現在,為了救出自己的父親,朱璃不得不在大庭廣眾之下,“不孝”了一回。
列位藩鎮大員,將這一幕看在眼中,卻沒有人覺得朱璃不孝。
就連兒媳婦都能抱上床的朱全忠,望著如此悲壯的朱璃,臉上也湧現出了一抹肅然的敬重,眸光閃爍之中,隱有激賞的光芒,洋溢其中。
對於其他人怎麼看,朱璃毫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他的父親。
只見他手持刀柄、按在腹部,目光卻死死地盯著李法主,嘶啞著嗓音道:“李將軍,這下該放了我阿郎了吧!”
望著周身溢血、嘴唇乾裂,搖搖欲墜、虛不受力的朱璃,李法主的眼中,驀然湧現出了一抹濃濃的快意,那是積怨得報的暢快。
這樣的朱璃,對他完全失去了威脅。
四肢全被洞穿,即便再天賦異稟的人,也用不上力了吧;小腹要害,同樣被洞穿,造成了大量出血,這樣的創傷,放在誰身上,都絕對是重創。
君不見,弈江南曾被沈光洞穿小腹,還需要龍伽使用巫神教秘法,才得以存活嗎?
即便在後世,有個民族,就喜歡剖腹自殺,小腹重創,絕對可以致人死地,這樣的創傷,豈能不重。
眼看著日夜詛咒的仇敵,遭受了如此重創,李法主又豈能不興奮呢?
這個時候,尉遲槿業已奔到了朱璃的身前,只見她猛地跳下了小紅馬,急了眼的兔子似的,嗖的一下,就來到了朱璃的身邊,死死地抓住了朱璃的手臂,似是在扶持、又似在抓住摯愛。
滂沱的熱淚、洶湧而下,顫抖的嘴唇,翕合良久,硬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朱璃回頭,看了她一眼,給了她一個牽強的微笑,以示安慰;可就是這樣一個牽強的微笑,立刻就讓他抑制不住地,猛地就噴出了一口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