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十五年,三月初。
從去歲陝西大旱,白蓮教四處搞事開始,年末又有溫州府銀礦工人造反,緊隨其後的,是建州女真首領努爾哈赤自立稱汗。
一時間,大乾內外烽煙四起。
才過了清明祭祖。
神京城裡,忽有流言興起,言說大乾近十餘年天災兵禍不斷,全是因為劉章德不配位,上蒼因此降下災劫。
謠言十分直白,可有這些年的洪澇災害打底,叫篤信之人甚眾。
趁著內憂外患皆發的風口,甚囂塵上。
大明宮。
太上皇與承德帝父子兩人在龍塌上相對而坐,中間擺著一張小炕桌,這會子棋局正進行到了最後階段,父子倆都是一臉嚴肅。
突然間。
太上皇笑道:「聽說賈琮獻了能畝產十餘石的糧種上來,皇帝打算如何賞他?」
「兒臣也在為難。」
承德帝頗為頭疼的揉了揉眉心,「那土豆糧種,足以叫我大乾定鼎江山,便是給個國公親王都不過分的。
可那賈琮年歲尚小,真要是給他個國公,日後怕是就只能圈在神京這一畝三分地裡了,兒臣自是不願的……」
旁邊,太上皇也忍不住咋舌道:「說的倒也是,自古功高難封者,沒幾個有好下場的,但立功不賞,又叫臣子寒心……」
長長的出了口氣。
吐聲道:「難、難、難吶!」
過了一陣。
太上皇又開口問道:「先是陝西白蓮教鬧事,又有溫州礦工造反,如今連建奴也起了小心思,外邊的流言皇帝都聽到了吧?怎麼想的?」
「不過是癬疥之疾罷了。」
輕輕落下一子,承德帝面上神色不變,「有些人在陰暗裡埋的久了,不甘寂寞也屬正常,只是他竟妄圖動搖我大乾國本,朕自不會饒了他!」
「……」
太上皇嘆了口氣。
一片沉默。
又是幾枚棋子落定,承德帝看著勝負分明的棋盤,笑道:「父皇今日心不在焉,倒是叫兒臣趁機取勝了。」
「朕老了,心力精神自不能與你相比。」
太上皇笑著將棋子一枚枚收起,「但歸根結底,還是皇帝你的棋力見長,早已不遜於我這個垂垂老矣的前浪了……」
後者並不說話。
又陪著太上皇坐了一會,承德帝起身告退,「啟稟父皇,兒臣今日的奏摺還未曾批覆完,就先行告退了!」
太上皇擺擺手,「去罷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