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貞公主並不插話,讀書人便繼續往下說。
“我母親聽小黃門說兩擔提盒的奏章已經閱過,有問題的皇上已經另在本子上批註,其餘的只需李大人在奏章寫個“閱”字即可。
當時我母親還不曉得這裡面的門道,直到第二天在街上問了有學問的先生,才曉得做臣子的是不能隨意批閱奏章的,除非有皇上親自授意。
我母親回家後心裡忐忑,怕在待下去,會被李大人察覺,忙向李夫人請辭,回了綏延。”
寶貞公主聽罷,愣愣坐在炕上久久不語。
潤香知道她不想再問,便把讀書人送出去,給了他一百兩銀子,被讀書人推卻了。
“既然你不收,改日我家夫人親自到府上看望老夫人。”
讀書人誠惶誠恐應了,忙問後門在哪,小跑離去。
潤香折回來,寶貞公主仍在炕上坐著,喃喃自語。
“我只道皇叔是個治世明君,即便他坐上了本該屬於父親的位置,我也不怨他,誰知他……”
潤香勸道:“興許是方才那讀書人胡說,老人家上了年紀,一時記錯也是有的。”
寶貞公主搖頭道:“若是隻有他一人說,我自會把他的話當作挑撥之辭,可禮部的郝大人託人也傳過同樣的訊息,這便不像是假話了。”
她不是沒懷疑過成康帝,可他是父親的親兄弟,一直待父親極好,不論父親在世或不在,成康帝都一如既往地待他們姐弟倆好。
他登極後,擔心她弟弟會私自結黨,便賜了他王爺的名分,分了大宅子給他。
這些她都能理解,成康帝也有孩子,自然也想傳位於他的子嗣。
她想著都是李家子嗣,誰坐那個位置都是一樣的,只要不辜負先皇所託,不辜負父親對他的信任,她和弟弟願意誠意輔佐。
原以為他登極後,有礙於李重山在朝中的勢力,不敢與李重山抗衡,才日漸一日地把朝政拱手讓出。
可現在呢,事實擊碎了她的“以為”,一切都是假的!
寶貞公主看向潤香,冷臉道:“小姐回來以後,萬不可說起此事,聽見沒有?”
潤香乖巧點頭。
公主的臉色已經夠難看了,若是此事讓小姐知道,只怕會當場暈厥過去。
“夫人,這事怕是瞞不過秦大人的。”潤香低聲道,眼神看向立在門口的初五。
寶貞公主道:“秦大人回來後,你趁著小姐不在他身邊,叫他來見我。但不能說為了何事,免得讓小姐起疑心。”
潤香應下。
初五立在外面,心中早已填滿了驚濤駭浪。
他本非錦衣衛出身,而是秦階早年安插進錦衣衛的,和盡忠與皇上的錦衣衛自是不同,也不知曉其中還有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