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突然想起林哥兒晚上還要喝蜜水呢。”金亭站在門外高聲說了一句,躬身進門對阮妙菱道:“夫人,小的來抱林哥兒回去。”
這半日下來,阮妙菱手臂也酸了,就讓金亭抱林哥兒去,臨了還翻箱找了個撥浪鼓送了林哥兒。
徐元看金亭跑得快,叮囑他注意看路,還道:“明天一早拿著我的名帖去賀府,請老師過來坐坐。”
賀芳年一家到京城已有幾個月了,不過期間徐元和阮妙菱都不在家,所以一直沒能見上一面。
阮妙菱捏著手臂道:“自從你進京考試之後,就不曾見過賀大人,不如明日辦一桌好酒好菜,好讓你們師徒敘敘舊?”
徐元自然地替她捏手臂,問她抱了林哥兒感覺如何,聽她說還好才回到正題:“其實明日要見老師,也是為了你。”
他取出一封信,信封上有幾個運筆稚嫩的黑字“阮姐姐親啟”,細看之下竟有幾分書法名家的遺風。“老師的小公子明琅幾次求著他父親要見你,奈何你我一直不在。這不,老師一聽說我們回來了,就差家丁送來了這封信。”
不過是薄薄的一頁紙,阮妙菱認真看了兩遍,嘴唇彎彎,似乎想到了很愉快的事。
“明琅這孩子為人很大方,看樣子明日家裡有得熱鬧了。”
徐元闔上門,看見她還在看信,伸手搶過壓在案上的鎮紙下面。“你明日少不得要前後操勞一番,不早些歇息怎麼行,小孩子胡謅的兩句笑話也值得你看這麼久?”
阮妙菱重重地點頭,興致顯然還未消退:“小時候我也常常做這種事,哄我爹爹,好幾次把仁叔他們也騙到了……”
徐元默默地聽,她卻發現他的神情有些落寞,稍稍往深處一想便猜到了緣由。
他自小生活在大哥的陰影下,已經過得很艱難了。父親非但不關愛他,甚至出言辱罵,母親雖然對他很是疼愛,但多數的愛還是傾注在大哥身上……這樣的徐元,兒時想必很少經歷過許多有趣的事吧?
“怎的不講了?我還想聽呢。”徐元疑惑問道。
阮妙菱搖頭說不講了,“我這樣就像是在你的傷口上潑鹽水,你難過,我心疼。”
徐元說都是過去的事了。
阮妙菱突然傾過去斜斜靠在他的肩頭:“你跟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吧,今夜講完以後,就忘了它。從今往後,我兒時的故事就是你故事。”
她以前總是在不斷地告訴他,在官場要如何親近上峰,在家中該怎樣與兇惡的哥嫂鬥智鬥勇,卻忘了聽一聽他的過去。
兩個人在一起,雖不能確保完全接受對方的過往,但對於各自那些佈滿傷痛的凹痕,他們應該學著去為彼此撫平。
“如果你願意聽的話……”徐元垂眸久久沒有出聲。
“我想聽。”阮妙菱無比堅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