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了一刻,金亭最終沒敢真把潑了雞血的棍棒招呼到阮妙菱頭上,因為那頭徐元一直攢著眉瞪他。
等兩人肩並肩走進書房,金亭洩了勁丟開棍棒,兔月還膽怯地捏著他的衣角,最淡然的只有香巧,護著肚子慢悠悠回屋。
金亭忙牽著兔月追過去,“夫人既沒去西北,怎麼不見問兒跟著一起回來?”
兔月心下也好奇,聽到金亭發問,表露的全是對問兒的關切之意,剛給他倒的茶當即摔到了地上,把坐著說話的兩人驚了一跳。
香巧正要開口問,金亭抬手及時止住了她,道:“想是被我那一番妖魔鬼怪的胡言給驚著了,別怪她。”
“我手軟……”兔月含了哭腔,飛速撿起幾塊碎瓷片,風似的踅出去,躲在簷下的柱子後不再進來。
冷不防被攪和,金亭另起了話頭道:“那天皇上召夫人進宮,去的不是你吧?”
香巧點頭,“小姐原想隨著大軍去西北,臨行前突然改了主意,先使問兒打頭陣。”
最近京裡京外都不平靜,單陳不候一個人就牽連出兩起事,這個時候夫人留下來是再好不過的。
一來公子覺得身後有人需要護佑,行事更能謹慎些。二則夫人足智,常在無形中就把事情給辦妥了,很少招致禍患。
金亭敲了下桌,道:“這些日子夫人不曉得在哪裡落腳,今晚回來得突然,想必一會兒還要走的。”
說著撐腿起身,囑咐香巧:“你也別太勞神,服侍有我和兔月呢。”
闔了房門出來,金亭見兔月抱膝蹲在臺階上,手裡捻著一枚帶綠葉的桂花呼嚕呼嚕轉圈圈,笑了下,跟著蹲過去。
“摔了杯子,怎麼反倒是你不高興了?”
“家裡每個人都有事情可做,上陣殺敵,雙身子養胎,灑掃,做飯……獨我一個沒有!”兔月略歪頭,只敢盯著金亭靠在膝蓋上的下巴看,“金亭哥哥,是不是因為我很沒用,才被留在家裡?”
“傻丫頭。”金亭捏了下她柔軟的臉蛋,“我跟在夫人身邊的日子不長,卻知道夫人手下從不養閒人。若你當真沒有一點用處,她肯出錢送你念書,把服侍香巧養胎的大任交到你的手中?”
小丫頭心活,若沒人在前面引導,也容易鑽進死衚衕。
“可別小看了養胎這事,一個弄不好,是會一屍兩命的。”金亭先唬一唬她,再安撫道:“我且問你,夫人為什麼不留下問兒照顧香巧,或是從外面僱個嫻熟的婦人呢?”
兔月轉眼睛想了須臾,答道:“問兒武功好,卻是個炮仗性格,外面僱來的婦人不知根底,小姐是擔心對香巧姐姐不利。”
金亭頗為滿意兔月心思能這樣活泛,忍不住伸出手摸摸她的頭髮,不吝誇道:“你心細,照顧人最合適不過了。而且外人不知道你會識文斷字,對你不會怎麼防備,可不是留了把柄在你手裡?”
“我要把柄做什麼呀?”兔月不解問道。
金亭沒有不耐煩,怕吵著香巧,便拉著她走到院門口,細心解釋:“但凡與人有人情往來的,在哪裡都有幾分體面,哪個不是為了一個‘利’字?要麼利己,要麼利家人,說大了天就是利他們的主子。你揪著了他們的小辮,他們為了體面,就得委身巴結你,還敢想著給你使絆子嗎?”
兔月似懂非懂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