臍下的熱流隨著丹田內圓球的跳動,源源不絕的經由脊椎,被冬至引導到全身各處。先是流經雙臂,痠麻無力的感覺頓時消退不少,接著又傳遞到雙腿之上,雙腿頓時湧出一股大力,用力一震,將周圍埋住小腿的泥土震開,略顯狼狽的走了出來。
劉雲譎操控的金色飛劍比之奎生的陰尺強大太多,只需一擊便可將其擊飛老遠,可卻始終無法摧毀,而且看其飛行軌跡,也是操控的越來越熟練的樣子。
奎生的功夫也不容小覷,無論是速度,力量,還是靈覺,均都遠超常人,又有可以抵擋飛劍的黑色斷刀在手,以一敵二,絲毫不落下風,叮叮噹噹的打鐵一般的聲響不絕於耳,將這鎮魔珠中到處颳起的空間風暴都壓下去了幾分。
只見奎生手中斷刀一揮,便精準無誤的砍在金色飛劍之上,“鐺”的一聲大響之後,飛劍拋飛到數十丈外。雖然飛劍上的力量震得他也不好受,不自禁發出一聲悶哼,但他仍有餘力將近前冬至刺來的兩尖矛盪開,接著一個抽擊,便將冬至抽成了滾地葫蘆。
冬至眼中露出駭然之色,奎生不僅力量強大至此,更是有著五尺長短的兵刃,三尺長的兩尖矛根本無法靠近,更不要說傷到對手了。他雖然步法精妙,靈動有餘,可卻無法像奎生那樣大開大合,橫掃千軍,幾個回合下來,竟是隻能被動抵擋。對方進可攻退可守,黑色斷刀看著並不起眼,可是他們二人誰也不敢捱上一下,幾番纏鬥下來,竟是自亂陣腳,落入了下風。
劉雲譎並未學過什麼招式,一直默默練習的《金風訣》只是一篇講述如何吐納的功法,卻並無操控飛劍的技巧。而且畢竟是第一次操控飛劍,用的法力還是元靖殘留的法力,能夠順利祭起已經是天賦異稟,實在無法要求更多。
他不多的對敵經驗幾乎都是來自憨傻的野獸,操縱飛劍也只是像射箭一般,直來直去,威力雖然比之箭矢大了無數倍,卻少了詭變之處,總能被奎生輕易地預測到飛劍的軌跡,準確無誤的一斬而下。如此下去,怕是自己早一步便會耗幹了體內不多的法力。
劉雲譎心中萬分著急,若是再這般下去,等到體內殘留的法力耗盡,只能任人宰割。可若是自己動用了那一招,恐怕法力耗盡之下,連起身的力氣都沒了,更不要說牽制對方了。正在他心中天人交戰之時,卻看到那個猥瑣的中年男子眼珠亂轉,手拿摺扇,欲要偷襲!
他大聲提醒一聲:“冬子,小心那陸幼才……”生死戰鬥中最忌分心,而劉雲譎又不具備強大的靈識,只是以體內殘留的元靖的法力才能與之勉強對抗,精力早已經捉襟見肘。此時倉促之下提醒冬至,金色飛劍的攻勢頓時露出了致命的漏洞。
奎生見此,大喜之下硬生生受了冬至一砸,卻不管不顧的提起斷刀,想要藉此機會徹底抹殺這個棘手的少年。只見他腳下用力一踏,塵煙四起,飛身而上,攜著泰山壓頂之勢,直直向著劉雲譎撲來。
劉雲譎眼露驚慌之色,只得向後拼命退去,絲毫不敢硬抗。他與普通的修士差之甚遠,一般的修士,身上最基礎的幾件法寶總是有的。比如護身的玉佩之流,輕身功法之流,御器飛行的手段等等。
當初若非呂良太過傲慢和大意,根本看不起奎生這等凡人,未曾想過此人擁有對抗飛劍的手段,所以飛劍被破之下,才驚慌失措,給了奎生一擊必殺的機會。否則呂良單憑玄璃罩在手,就能讓奎生束手無策,到時再以其他手段,便可輕鬆虐殺奎生。
可劉雲譎除了飛劍之外,一件旁的都沒有,基礎的功法雖然有一些,但根本沒有時間精研,更談不上熟練運用。而修士的手段大半都在法寶之上,沒了這些,與普通人並無太大分別。
說到底,如今的劉雲譎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個運氣好到爆棚的散修而已,意外的過了五行迴圈這一關,意外的成為了修士,意外獲得了奢香夫人的傳承,意外的綠血藤寄付,意外的將其留下飛劍認主,意外的被元靖奪舍,意外的能夠驅用元靖殘留的法力!
任何一個意外的缺失,他都無法站在此處。而如此多的意外加在一起,便不是意外,而是必然之事!
可即便如此多的意外,卻仍是無法對抗這奎狼幫的幫主奎生,可見其遇到的意外與自己相比也是不遑多讓。既然大家都是機緣眷顧之人,憑藉這些機緣造就的本事恐怕一時半刻是分不出高下的。可自己這邊,卻是還有冬至,他的機緣同樣十分逆天!如此看來,分出勝負的關鍵還要落在冬至身上。
劉雲譎想通了這一點,頓時下定了決心。眼中雖然慌亂,可腳下卻是絲毫不亂,仔細看去,其眼底有一絲竊喜在蔓延。趁著將奎生吸引離開了原本位置,猥瑣藏在其身後的陸幼才頓時暴露了出來。金色飛劍光芒大作,以無可阻擋之勢,閃電一般釘入陸幼才的眉心,這個猥瑣陰險的傢伙自此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人世。
奎生早已看出他的目的,卻仍然追了過來,在他看來,此人的威脅比之陸幼才所能提供的幫助差之太大,若是能夠藉此一換一,倒也划算。
劉雲譎等的便是這一刻,只見他忽然停下了後退的腳步,站在原地,寶相莊嚴,一道綠氣從他身上飄蕩而起,猛然擴散開來!此物正是奢香夫人的成名絕技,奢香!一旦此物能夠侵入奎生體內,勢必會讓他無力再戰,只待束手就擒!可他的手卻沒有半分停頓,體內的靈氣順著某種路線衝騰,來到指尖之上,堅定而決絕向著頭頂的斷刀伸出一指,化陰指!
一指出,卻並無什麼風雷大作,飛沙走石之勢,只是金芒大亮,纏繞在金越上的綠血藤猛然送出一股極為精純的靈力,在劉雲譎的手指之上快速凝聚,一面半人多高的重盾憑空出現,凝若實質,同時重盾正面生出一枚枚尺許長短的金色利刺,鋒銳至極,擋向了砍來的斷刀!
此時的化陰指早已在劉雲譎體內數次靈力轉換之下,失去了原本的模樣,成了一種可攻可守的強大法術。此時眼見一面重盾憑空浮現,也顧不上意外,催動體內不多的靈力,向著重盾瘋狂灌注進去。
奎生爭鬥經驗顯然十分豐富,此時眼見陸幼才已死,也並不意外,卻是鐵了心要將劉雲譎一擊必殺。只見他雙手在刀柄上用力一握,刀身輕輕一震,一股氣浪從斷刀上鋪天蓋地橫掃而出,將附近湧來的綠氣一掃而空,無法靠近他半點。接著斷刀狠狠的砍在了滿是利刺的金色重盾之上。重盾只不過阻擋了兩個呼吸,便自動爆碎開來,一股比先前奎生的刀氣更加強大的氣浪將二人同時掀飛了出去。
一層金色荊棘狀的斑紋順著斷刀蔓延,不料奎生一聲冷哼之下,用力一攥刀柄,一股古老且蠻荒的氣息橫掃而出,瞬間將斷刀上的金色斑紋清除了個乾淨。正是他催動了隱藏在斷刀中的殘碎靈識,這股氣息強大至極,衣袍獵獵作響,有如魔神甦醒一般,壓迫之力十足。
劉雲譎感覺到殘留在體內的靈力已然見底,纏繞在右臂之上的綠血藤更是有了萎靡之色,若是再不用出最後的絕招,只怕二人都要交代在此處。想到此處,也不再浪費絲毫靈力,甚至連釘在陸幼才眉心的飛劍都來不及收回,全身靈力狂湧而出,在靈識的指引之下,向著冬至胸前的一物全力灌去!
“冬子,小心了。這是虎子哥能給你最後的幫助了,若是最後能活下來,我再來聽你的嘮叨吧。”劉雲譎大聲喊道。
隨即冬至彷彿感受到一個龐然大物將要甦醒的壓迫之感,比在場所有人的壓迫之力都要強大百倍,盤踞在他的胸前。一種前所未見的精純火焰之力翻湧,卻並未肆意蔓延,燒到自身,而是內蘊其中,爆烈無比。
隨著一聲微不足道的裂帛聲響傳出,掛在冬至胸前的羊皮袋子頓時破裂,連帶其內的緣塵令一同跌落出來,空蕩蕩的羊皮袋子掛在胸前,晃了幾晃,便不再動彈。冬至手疾眼快,一把撈到了掉落的緣塵令,塞進了懷中。
“咦,竟是此物!”一個微小到幾乎難以分辨的聲音響起,只是由於過於輕微,讓冬至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便沒有過多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