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竹君轉頭,刻意拿高手上的紙張遮住自己的臉,不讓對方看見他微勾的唇角漾著一抹頑皮的笑:“喏,你的名字。”
男人瞪向他高高拿起的紙張,那被溼漉漉墨汁滲漏的紙上寫了三個字——錢笑笑。
“這是我的名字?”他冷聲問,眯眼瞪著將紙往下移,露出一張白皙俊秀臉龐的鬱竹君。
“是,不然你告訴我你叫什麼。”鬱竹君揚起秀氣的眉,將問題再丟回給他。
男人又是一臉冷峻。
“本大夫是不會算命,但看你這張冷然的臉,說話也涼颼颼的,好像過得不是很快樂,我娘說過一個人欠什麼,名字就叫什麼,這樣能補運。”鬱竹君說得頭頭是道:“可別說我胡扯,要不,你自個兒瞧瞧自己的長相。”他起身,利落的從櫃子拿出一個小銅鏡,走到床邊遞給他。
男人接過鏡子一照,這是失憶後他第一次瞧見自己的臉,不同於鬱竹君的斯文俊逸,他濃眉鳳目、懸膽鼻下的薄唇有著冷硬的唇線,儘管臉上有擦傷瘀血,但仍看得出是張俊美的臉孔,而他不得不承認,這也是一張怎麼看都剛硬得不見任何柔軟的臉,冷然懾人,不見笑意。
只是,為何要他姓錢?
他抬頭看向鬱竹君,問道:“你又怎知我沒錢?”一出口他就後悔了,想到自己被救起時所穿的粗布衣服,足見出身清寒。
“既如此,錢拿來。”鬱竹君不客氣的將手伸得長長的。
男人瞪著他近在咫尺的手掌,俊臉繃得更緊,再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沒錢也不笑,叫你錢笑笑,代表錢一分、笑要兩分,重點在笑,明白嗎?”鬱竹君一臉的興味盎然,看這樣一個冷然的男人氣悶到無言以對,那股天生的貴氣削弱了幾分,讓他莫名有了好心情。
不過這男人倒是一張俊臉臭得跟糞坑裡的石頭沒兩樣啊!
鬱竹君挑眉道:“你知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吧,所以我喜歡叫你什麼你就叫什麼,這可是最微小的報恩哪。”
什麼歪理!男人悶悶的看著笑咪咪的鬱竹君。
但忘了過去是事實,沒錢是事實,笑不出來更是事實,因此,他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鬱竹君取了一個可笑至極的名字。
名字取了,有些狀況鬱竹君認為錢笑笑也該知道的,所以他想到什麼就跟他說什麼,亂無章法。
食衣住行,他先處理衣的部分,替錢笑笑到鎮上買了幾套換洗衣物、鞋子。
至於住的,這間位於幽靜山中的小屋其實是座青磚灰瓦的院落,共有三間房,呈ㄇ字形,中間有個小裡院,外頭還蓋了個亭子,後方有廚房、茅廁、馬廄和後院。
錢笑笑睡的這間房內放有草藥,原本是鬱竹君爺爺的房間,他也習慣在這裡替前來求診的病患把脈、包藥材,所以這間房也是他替人看病的房間,也就是說錢笑笑得心裡有個底,往後會有人常在房裡進進出出。
“就沒有其他房間了嗎?”錢笑笑開口。
“賞臉開尊口了?”鬱竹君忍不住逗他,因為自己拉拉雜雜的說了一籮筐,他都一字不吭,難得才開了口,但這會兒一經打趣,他又悶了。
鬱竹君無所謂的聳肩道:“有啊,一間是本大夫的房間,另一間大房是我爹孃住的,也是日後我娶媳婦要住的,你當我媳婦就可以住進去。”他歪著頭說著,眼珠子轉了轉,笑得燦爛。
沒個正經!錢笑笑冷冷的瞥他一眼,不再接話。
鬱竹君又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介紹,由於山中人單純,屋裡也沒啥值錢的東西,白天時拉拉村裡門戶大多開著,只有晚上洗澡睡覺時才會上門鎖。
拉拉村是個美麗的村落,位於蘇仙山的半山腰,在這滿山的蒼翠裡坐落著幾戶人家,彼此要互相拜訪時往往走上半個時辰都是正常的,而山的東西兩邊也有幾個小村落,村民們偶爾也會過來看病。
白日時,鄰居們都知道鬱竹君要進城鎮看診,鮮少會來串門子,傍晚至入夜就不一定了,有人身子不舒服、有人要請他幫忙從城裡帶些東西,便都會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