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擺脫把主意打到他女兒頭上的太子,司徒空空煞費苦心,命門下弟子四處查訪他要的命格,還把已經失去道心的門裡整頓了一番,痛下決心親手鏟除這顆毒瘤。
雖然這些年他不在陰陽門,但門裡的大小事何曾瞞過他的眼睛,誰做了什麼、誰遇到什麼他都一清二楚,只是他冷眼旁觀著,看他們要胡鬧到什麼地步,是否會及時清醒。
可惜他失望了。
曾經寄予厚望的師弟越陷越深,路也越走越偏,原本他還想拿掉那個代字,讓師弟正式接掌陰陽門,可是師弟想要的是權,是從龍的富貴,視陰陽門的道術為跳板,他用所學的術式害人,奪人財、謀人命,操縱別人為其辦事,還張著陰陽門的大旗介入朝中黨爭。
雖然他早就算到陰陽門氣數已盡,心裡終還是有幾分不捨,但若是再任由師弟一意孤行下去,門裡上千徒眾將成為刀下亡魂,落得個斬首下場,血流三日仍未乾,身首異處無人收驗,他們的親人、朋友也會受到波及,伏屍百里。
“道長,你能說明白點嗎?”歐陽溯風聽得一知半解,一頭霧水。
“我……”
司徒空空才說了一個字,就被一道中氣十足,洪亮卻帶怒意的嗓門給打斷——
“你們兩個給我下來,以為自己是七歲孩童嗎?半夜三更跑到屋頂踩瓦,你們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言丞相?”歐陽溯風心一緊,面容帶著幾分心虛。
“岳父大人。”臉皮厚度一尺的司徒空空朝下方的人兒招手。
“還不下來,想讓我叫人把你們射下來嗎?”言丞相樂於趁夜打鳥,順便捉賊,丞相府的屋頂可不是茶樓雅座。
一個不著調的女婿已教人頭痛萬分,再來個行事霸氣的景平侯世子,他想他該辭官告老還鄉,省得哪天被他們氣死。
“岳父大人你看仔細呀,我們是人不是鳥,怎麼能用射的,你老要治治眼睛了,我家青青醫術好,叫她幫你診診脈,開兩帖明目清心的藥……”
老人家肝火太旺容易傷身。
“只要你別老是惹我生氣,我可以再活百年。”言丞相沒好氣的罵回去。
真不曉得女兒那是什麼眼光,居然瞧上這個行事輕浮的傢伙,虧他還是受萬民景仰的國師。
“哎呀!再活百年不就成妖了?老丈人這不是為難我,明知道我改行當道士了,莫非想讓我收了你?要不你也上來聊聊,讓人上壺酒、幾碟小菜,對月空嚎……啊!是閒聊,口誤口誤,咱不是四腳趴地的狼畜生。”
司徒空空居高臨下,風吹動衣裾飄飄,彷彿凌空而去的李太白。
看著屋頂上令人冒火的身影,言丞相竟有些羨慕,何等灑脫的心性才能如此快活人生。
“這話我不想說第三遍。”
他讓人取來弓箭,親自拉弓一射。
雖是人老力衰,又是不折不扣的文官,可這箭射得很有準頭,直向司徒空空,歐陽溯風看得心驚膽顫,想替他擋掉,殊不知司徒空空大腳一抬,一個回身便將箭踩在腳下。
“又沒什麼深仇大恨,岳父大人還真要我的命呀!我也不過是娶了你的女兒。”一轉身,看見身側體型健壯的男子,司徒空空心中一把無明火起,揪著人家衣領就要往下丟。
“你能站得比我高嗎?還不下去,想等轎子來抬你呀,大姑娘。”
“嬸子,花轎留給你。”不等人丟,歐陽溯風一躍而下。
嬸子?司徒空空怔了一下,隨即大笑著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