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令人絕望的是,最終他什麼都沒找著,只有滿地竹子的灰燼。
他的心還是吊著,生死不明才是最熬心的,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那麼竹屋的主人去了哪裡?有人受傷嗎?傷得重不重,能不能復原?
這都是他急需弄清楚的問題。
司徒青青雖是醫者,但不表示她就不會受傷,若她真的燒傷燙著了,那該有多嚴重?
焦慮、不安、憤怒、恐懼、哀痛……
種種情緒折磨著他,他恨自己來得太遲,若是早到數日,也許就不會發生如斯憾事。
“喔,晚上煮飯忘了熄火,火星子彈出灶膛,落在一堆乾柴上,火就燒起來了,而灶上放著油……你自己想想嘛,那火燒得有多快,我們能逃出來已是萬幸。”
和神棍爹混久了,司徒青青也成了半個神棍,編起瞎話來比真的還真,全無破綻。
“真好,你沒事。”歐陽溯風的表情明顯放鬆許多。
“我爹是何許人也,龍虎山捉妖大師,遇鬼殺鬼的空空道長,他聞風便知災禍,礙於不能洩露天機才隱忍不發。”
她總覺得她爹有很多秘密,不過她不在意,給她銀子就好,子不嫌爹醜,何況他還不醜,有勾引女人的本錢。
司徒青青從不認為她爹厲害,神棍混吃混喝總要有點本事,所謂術業有專攻,神棍爹也是靠這些古古怪怪的手藝吃飯,養活女兒不容易呀!為人父者多操勞。
一聽她提起她父親,歐陽溯風俊逸的面容便多了幾分複雜。
“你知道你父親是誰嗎?”
她不以為意的隨口回道:“不就是個道士。”
“二十年前,本朝有一位史上最年輕的國師,他天賦異稟,年僅十六能窺天機,知過去未來,一手經書斷陰陽,改命運死轉生,風雲驟變挽袖間,他是能顛覆皇朝的陰陽相師,世上無人能及。”
歐陽溯風並不認識那位名聞天下的大國師,但也有耳聞,那時他還太小了,不記事,他兩歲那年大國師離京,從此去向不明,多少人尋他尋不著,廣發榜文重金懸賞。
一年、兩年、三年……多少年過去了,還是沒有他的訊息,如同一滴水放在日頭底下,人間蒸發了。後來有人得知他藏身無憂谷,於是尋了去,未果。
誰會想到仙人一般的大國師竟會化身九流之派的道士,搖起招魂鈴,大張聚魂幡,出沒在大家小戶,以最真實的面目掩人耳目。
最真,也是最假,假假真真,真真假假,就連他也被騙過,以為他是招搖撞騙的茅山老道,若不是太子發現……一思及東宮那位,他清靜無波的黑瞳裡閃爍著晦暗不明的神色。
太子太急進了,急著掌控一切。
“你該不會說我爹就是那位大國師吧?”司徒青青噗哧笑出聲,眼眉間盡是明媚的春色,在北風中綻放。
“如果我說是呢?”歐陽溯風試探她的反應。
她俏皮的勾唇道:“我會說別逗了,換個笑話吧,我爹那樣子是國師?那鯉魚都要破冰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