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冬日暖陽一般的男生笑著對他說:“好久不見,我在等你。”
當然現在的程喻白有的只是尷尬,因為他的手指還在嘴裡沒抽出來,而且配上他呆呆愣愣的模樣,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尾隨未遂,私闖民宅的痴漢,程喻白覺得剛才的自己簡直傻透了。
“什......什麼?”程喻白趕緊把手指從嘴裡抽出來,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也就沒聽清莫午時方才的話。
“沒什麼。”
“你……”怎麼會在這兒?
程喻白遲疑了一下,只說了一個字便住了嘴,因為他忽然意識到了這話好像確實不是自己該問的。他沒有立場,嚴格來說他才是私闖民宅的那一個。
兩位老人去世之後,這座老宅程喻白就再沒回來過了,自然不知道房子現在的情況,只知道這座房子現在已經是屬於他人的了。
之前他爸辭職下海做生意,借了一筆錢,結果貨被騙了,虧了本,沒還上債,不得已之下把老房子低價賣了抵債。
而他當時年紀小,未成年,自然沒有關於家裡財政大權的發言權,爸媽也沒跟他仔細說,只說家裡經濟困難,老房子已經太破了住不了人了,所以有人要就賣了,讓他回去看看有什麼想帶走的就帶走,因為之後可能再回不來了,卻沒有對他說買下這座屋子的主人是誰。
程喻白看著莫午時忽然笑了起來,現在他知道了,難怪了,原來是他,早知如此,他當初還倔個什麼勁?
說來可笑,但現在看上去也沒什麼了。
那時的他正值青春期,處於最叛逆的階段,認為所有人都得順著自己,家長說東,他偏要往西,老師說南,他偏要往北。身上帶著一股戾氣和火爆脾氣,把反骨都刻在臉上,張揚在頭髮絲裡,校規校紀在他眼裡根本就是個屁!
在學校,他無心學習,因為感覺沒什麼意思。
為了追求刺激,以及所謂的自由與平等,喝酒,抽菸,他都試過,打架,逃學,離家出走,他都什麼沒幹過!
那時候,他的校服故意報大了一號,腰上的皮帶永遠比正常人系松一個釦眼兒,長褲鬆鬆垮垮地掛在胯上,拖拖拉拉一直拖到腳面,要的就是那個半掉又不掉的效果。
最誇張的一次,他囂張地染了一頭紅髮,穿著露肩背心,腰扎一條髒舊不堪破洞牛仔短褲,腳踏脫線穿底涼鞋,鞋上沾滿了汙泥,帶著倔強和傲慢的神情,公然在潔癖嚴苛的校長面前晃盪了一下午!
他認為那些什麼不能穿露肩背心,不能穿拖鞋,額髮不能過眉,不能染髮燙髮之類的亂七八糟的,全踏馬都是在侵犯人權自由!
自由是每個人的天性,不能被剝奪和壓抑,所以那時兼著父母與老師雙重身份的勸說他壓根沒聽進去,心裡依舊記恨著不經過他同意就把老房子賣了的事,硬撐著沒去看一眼,或是從中帶走任何一樣東西,等到他後悔趕過去之後卻見大門緊鎖。
日近黃昏,百無聊賴,又不想回家,在街上轉了三個圈子,去了網咖打了一通宵的遊戲,出來後餓得頭暈眼花,沒看清楚,就撞上了了一個人,他道了歉,對方卻不依不饒,他本來就憋著滿肚子的火,正愁沒地洩,跟人幹了一架。
這一打就出了大事了,身後網咖座位上呼啦啦站起一片,黑壓壓的,全是對方的人,把他圍得死死的,別說是他,就是隻蒼蠅也飛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