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外的吵雜聲隨著柳巖離去逐漸消遠,最終只剩下源源不斷的落雨聲,倉促清脆且富有規律。等了好久內房裡的人才沉聲說道:“只要計劃順利落實,黃家的所有股權都會質押在你的手裡,而且你還會額得到兩成利潤,你還想要什麼?”
輕輕搖晃著碗裡的酒水,李元芳平靜答道:“他說的不錯,能拿到手裡的東西才是真正屬於我的。兩成利潤太少,我想要五成。”
內房裡的人這回沒多想,帶著微怒便斥道:“你這個想法很天真。”
李元芳輕輕笑起:“我想,你有必要好好考慮我的建議。”
“我是商人,賠本的買賣從來不在我的考慮範圍。”
“那你這就讓我很為難了呀。”
“我能理解你是在威脅我嗎?”
“我只想讓自己安心些罷。”
“……”
門牆之隔,兩人各懷鬼胎,都有著自己的算盤。
以至於此間忽然又變得沉寂,滴滴嗒嗒的落雨聲容不進此間氣氛,好像被隔離在了另外一個世界。
如果說,今日船上誰才是最後的贏家,內廂房的人必然無疑。
他是個很小心的人,縱使往日朋友有難,他也是見風使舵拉上把,今日亦如此。
雖然柳巖算到了他的策略和謀旨,但小小的失誤卻足以使柳巖功虧一簣。因為,柳巖的話全被這人聽到了,那他必然就會有所防備。不止防備柳巖,而且還要防備著李元芳。而李元芳也並非輸家,因為經柳巖提醒,他看到了暗藏在自己身旁的致命威脅。
所以說,歸根到底,柳巖才是今日最大的輸家。
輸就輸在他的貪得無厭自作聰明上。倘若他不那麼貪婪,能按部就班把公文呈遞金鑾,那龍堂和黃家都必然損傷慘重。柳巖,遲早也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我贈你一策以定心如何?”
內廂房話來,李元芳把碗裡剩下酒水喝罷,道一字:“說。”
廂房裡的人續說道:“國考現已接近尾聲,我料定李建成必當敗於夏尋之手。這是你的機會,在李建成落敗之後,你就以你的名義,將龍堂所有內幕及賬目連同賒貸槓桿之術,全數原封不動地稟報你父皇。倘若他問起你我之事,你亦無需隱瞞,如實相告即可。”
“……”
李元芳聞言,頓時大驚失色,險些就沒把酒碗脫手掉落地上。
他可怎也想不到啊,裡頭的人居然會說出這般話來,這一點都不像是商人所為,更像是位烈士。
“這是為何?如果我把龍堂的內幕轉交給父皇,你們黃家必當遭滅頂之災。”
內廂房的聲音幾乎沒有空隙地,緊接著道出:“你不必多慮,陛下若要滅我滿門,只需頒一道聖旨,何須忍讓至今?我黃家行事向來光明磊落,三百年來皆不成有過大過錯,縱使散股亦首先向著大唐朝,甚至不惜將家業全數奉上,忠心日月可見。我相信以陛下之英明,定能理解我黃家的良苦用心。”
“但…”
李元芳覺的謀智很有限,他根本揣測不到內廂房裡的人的心緒意圖。
不可思議之際,竟一時無言以對…
難道,真的如他所說,為證清白甘願拱手相贈黃家無盡家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