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陰而色平,如果眼下這人不是自己皇弟,龍公子絕對就是一巴掌抽過去了。龍扇輕輕擺了擺,為了顧及龍二公子的顏面,龍公子生生平下許多窩火,強顏苦笑道:“元霸莫急,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你就全當吃虧買教訓吧,日後會有你報仇的時候。”說著,龍公子轉頭朝著黑甲男子再說道:“傳各軍神機軍師,還有翰林柏凌雲前來。”
“是!”
黑甲男子當即應令,勒轉馬頭便朝著押運糧草的後軍行去。
大軍稍歇,沒過多久,離去的黑甲男子便領著十數人馬走回。
“見過太子殿下,見過二皇子殿下。”
“諸位不必多禮。”
御馬行來的數十人,齊齊勒停坐騎,同時抱拳朝著兩位龍家公子分別行下一禮,龍公子隨和地擺手應下。來者皆身著鋼盔鐵甲,手持鐵鞭鋼尺等兵刃,一看便知是軍中有地位的將士。唯獨一襲灰袍儒生鶴立其中非常醒目。而更醒目的,則是他手捧著的三尺卷軸,卷軸非紙而是獸皮,鑲嵌著銀絲珠寶,一看便知乃昂貴物件。
見得卷軸,龍公子心中的惱火再次緩解些許。他莫名地顯露出一縷詫異之笑。面朝著儒生,笑問道:“凌雲兄似乎是有備而來?”
灰袍儒生不是別人,正是翰林院首席柏凌雲。
他手腕捧卷軸兩手捧拳,不卑不亢道:“公子傳令且戰況緊急,在下不敢怠慢,故準備著來了。”
龍公子再笑問:“你所準備之物,可是方寸山的戰略地圖?”
“正是方寸戰略詳圖。”柏凌雲回道。
“哈哈。”
龍公子忽然莫名其妙地笑起:“我早聞翰林院首席柏凌雲智慧非凡,可堪我輩之國士。今日得見,聞令便知人意,見勢便曉因果,確是有未卜先知之能呀。”
“謝公子褒獎。”
柏凌雲不喜不憂地淡淡回應一句,語氣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既不讓人覺得他清高,亦不會讓人覺得他喜出望外,既有儒家文士的風骨。
龍公子將柏凌雲的反應看在眼裡,心中細緻盤算片刻,爾後便把話題引歸正文,道:“既然凌雲兄帶來方寸詳圖,想必是已經知道我的意圖,也推算到北人的圖謀和夏尋的動機了吧?”
柏凌雲仍不卑不亢道:“夏尋承鬼謀道統,行謀之術已然近妖,在下學識淺薄不敢妄自揣測他的意圖,只能憑著微末算術幫助公子推演他的謀跡。”
龍扇輕搖,龍公子無奈搖頭。
面對這麼位溫文儒雅且謙卑至極的儒生,即便是他御人無數亦免難有一絲無從下手的感覺。
不多說,他伸出一手請道:“那你便說說看。”
“遵命。”
柏凌雲應聲下馬,再將手中卷軸交由側旁兩位軍士,一人抓著一端,緩緩攤開…
卷軸開啟盡六尺寬,除了最基本的地圖繪畫以外還密密麻麻地備註著許多螞蟻般大小的文字,柏凌雲走過一步站在地圖前,伸出一手指著方寸山口,便徐徐道來:“夏尋領軍四百餘,輜重糧草遠超正常行軍標配近十倍,這是畫地為牢,固守方圓之備。他們由東入往西,方寸西面最適合屯兵的險地有六處。安塔、扥哈皆離山口太近,短時間內難以安寧。瞿隴、徽山乃兵家必爭之地,遲早有會戰事,亦不可能是他如今所求。蠑螈有天險,但山道崎嶇難以駐紮安身,更難獵食。唯有西極魚木寨三面環山背靠江流,進可攻退可守,依江捕魚可解糧食之憂,若以火油澆山更有萬夫莫敵之能,最能解他們當下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