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之間,溫度驟然下降。
絲線般的雨兒劃過行者的臉龐,留下冰冷的痕跡,同時也攔下了他們前進的腳步。
腐爛腥臭的味道越過茫茫細雨,飄到人兒的鼻前,期間還夾雜著一絲絲危險。看著那些蟄伏在雨霧之後槐樹上下眼睛流露著瘋狂的野獸,夏尋忽然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他這才明白過來,昨日那老頭為何要用無窮無盡這個詞語來形容後頭的路了。
那不是一個誇張比喻,而是一個陳述語句。
放眼前看,百丈開外…
雨霧之中,槐樹上下,棺材墓冢前後,地底泥濘裡外,幾乎你眼能看到的地方,幾乎都遍佈著各種野獸!長滿獠牙的兔子,渾身腐肉的驢子,只剩下一副骨頭的獾豬,壯成小山似的虎熊,等等…整座峽谷的野獸彷彿都集中在了這裡,猩紅的眼睛皆流露著本不屬於它們的瘋狂,注視來者的方向。
界限…
只要來者踏入它們所在領域的界限,毫無疑問一場血腥的廝殺便會隨即展開。
“殺過去?”
“不。”
陰雨綿綿,烤乾的衣裳很快又被淋溼。
在墨閒疑惑的目光中,夏尋從腰間解下那隻被五花大綁的蚊後,拿在手間。蚊後受驚,漆黑的骨腿頓時慌亂地揮舞了起來,只是夏尋牢牢鉗住了它的翅膀,根本沒辦法掙脫得了。緊接著夏尋又從背後包裹裡取出一個木罐,木罐裡裝著的是從昨天那頭梅花鹿身上取下的鮮血。本應有兩罐,只是一罐昨日已喂去蚊後,所以這是最後一罐。
“別怕,咱們講道理。”
“嘶~”
用拇指掰開木塞,把木罐放在蚊後的尖嘴下喂去。有了鮮血吸食,蚊後很快又安靜了下來。看著正貪婪嗜血的蚊後,夏尋才繼續淡淡說道:“昨天我說過,你想吃我的血卻被我抓著,我沒殺你還餵了一日飯菜,這是大恩。有恩報恩,這是道理,所以你也不要怪我,富貴在天生死有命,你我就各安天命吧。”
話說著,木罐子裡的鹿血已經被吃去大半,夏尋就沒再讓蚊後繼續吃了。他把蚊後連同木罐子一塊交到墨閒的手裡,而後又從懷裡掏出把小刀和兩枚銅錢。用小刀劃破自己的手指,把指上鮮血塗抹在銅錢的正背兩面,最後在墨閒的幫助下分別把兩枚銅錢系在了蚊後的腹部和背部。
“師兄。”
“嗯?”
“還記得那天晚上的故事不?”
“和這裡有關?”
“有那麼點。”
邊認真繫著銅錢,夏尋邊淡淡地笑著說道:“故事裡的怪物叫做屍人,和眼下這些屍獸算是一脈相承,都是茅山煉屍的一種術。不同的是,煉製這些屍獸的人,手段更加高明。他把峽谷內外近百里範圍劃分為陰陽兩極,陽極在外,聚龍脈之氣為煞改造死去動物的屍首,此名不腐屍。在峽谷外頭我們遇到的那些野獸,便是不腐屍的最初形態,他們以煞氣為食,同時煞氣也會腐蝕他們的記憶,待他們完全失去記憶,皮肉與性情都會發生蛻變,此為不死屍。不死不滅,不入輪迴,鋼筋鐵骨,極度嗜殺且極度依賴陰煞之氣,所以它們這個時候就會選擇越過槐林,追尋陰煞的源頭進入到峽谷的深處,也就是我們眼下這片陰雨綿綿的地域。經過數十年的陰煞潤澤,這些不死屍恐怕已經有不少蛻變成獸煞,獸煞在前又如此之多,莫說是我兩,就是那幾位老大爺在場估計也有他們受的了。”
“你有對策?”
“強的不行,我們可以智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