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歸家。81
圍堵在官府衙門的小老闆姓,已經6續四散。但,城裡的跑馬,天上的禽鳥,卻沒有因為夜已深去而減少絲毫,甚至越來越多,來往間越來越頻繁。
傳來的急訊,也越讓人不得平靜。
於未時…
一千三百里外的塔羅洲頭起火。連綿百十里的大火,遮天蔽日,焚盡了八十里的卡薩盆林。而原本退守在卡薩盆林裡的十數脈純陽分支,在大火過後,就再也沒人見過他們的蹤跡。生不見人,死不見死,這是連日來,徘徊在南域江湖上的無盡恐懼。
申時三刻,毒蛇領、沌口、菊都門,等六地六十三脈純陽分支,聞訊以後,同時乍起。他們選擇沒有北上,而是南下。根據各地謀者推算,這些人是已經被那頭猛虎手段嚇破鼠膽了咯。這次他們南下,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和日前叛出仙行的三十八脈純陽分支匯合了。
而南域事起至今,該傳的訊報早就傳散到了大唐上下,每一個角落。可自始至終,天下道修的鼻祖門庭,仙行純陽宮都沒做出過任何實質性的回應,就更莫提那出兵南下救援的事情了。這給人感覺,就像是在示弱,卻又像是在等待著什麼,讓人捉摸到其中的動機…
至於,大唐京都的反應,就更值得讓人深思了。兩日前,金鑾殿頒紙,遣派文官重臣,禮部侍郎的馮書文,攜皇命與厚禮千車,領文武官員百人,南下赴宴。今日酉時一刻,這隊朝廷人馬已過南北斷崖溝,進入南域境內。
深思,不解。
南域事起,官府重啟,清繳軍方旁系。弒殺江湖,傳信天下,邀各方豪傑共聚元宵賞月夜。這一環一套一環的驚天大事,雖說都還沒到明目張膽造反的那一步。往細裡說,那也都是作為一方王侯,情理之內的施政手段。但,若往模糊裡說,這事可就大了。這位深藏在岳陽城裡的王爺,到底心裡想著什麼,那可是路人皆知的事情!
藏刀已經出鞘一截,正在映月蓄寒光。
只待他日契機一線,南軍北伐,就是血洗京都一刻。這是必然得事情!誰都不會懷疑這個結果與過程…
但,在這麼一個嚴峻的背景前提下。大唐國主,金鑾殿上的那位天子,居然仍不為所動,還派出禮官前來賀喜。這樣的舉動,就已經不能用簡簡單單的反常來形容了。十二年前,他遣軍南繳,殺盡南域數千萬裡異類,唯獨把一條拋棄妻兒的半死老狗,丟在岳陽,苟活至今。十二年後,老狗元氣恢復,爪牙之利似更勝當年,即將要血洗前恥,入局反叛。就再這個時候,這位國主卻給這條老狗,拋去一塊肥肉…
是挑釁?是鼓勵?
底是是心有雄獅萬萬,不懼螻蟻撼山的信心?還是通天塔裡那位,站在人間之巔的國師,要藉機做些什麼事情?又或者是某些人,在圖謀著某些利益所然?
總而言之,這麼一步莫名其妙的落子,是讓多少人兒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一個明白來?
真是莫名其妙…
或許,這就是局外人和局內人,以及佈局人的層次區別了。高度不一樣,看到的東西,必然也不會相同了。
只不過,有一點它們是共通的…
那就數無利不起早,蒼蠅不叮無縫蛋。無論動與不動,落不落子。只要你是在棋局當中,那到最後時刻,所有人都會有自己的圖謀。或大或小,或生或死,或借刀殺人,圍魏救趙,又或金蟬脫殼別的什麼…
這是目的所向。
只是現在沒人能看得到罷了…
月落,日起。
正月十四,晨。
東邊戰,西邊殺,南北兩頭跑。
連日來所生的事情,是多如狗毛。直讓人把手腳並用,逐個去掰著數也數不清楚。以至於幾日前,北下南來的那痞子,還有他整出的那些個荒唐事。也就傳著傳著,混著其他個江湖朝堂事,成了酒肆食府裡頭的,茶餘飯後閒談。
凡塵世間,其實就這樣。
無論你曾經做過的事情,有多麼的驚天動地。總會隨著時間和新鮮事物的湧現,被人逐漸淡忘。而在明日即將生的大事面前,過往曾生的事情,也都不算是個事了…
暖風拂陽,輕吹岳陽浪。
瀛水河上,紅布飄飄。數不盡的工匠,在那個遮天蔽日的篷子底下,擔擔抬抬,進進出出。商船漁船停泊兩岸十數里,是生生壓下了這段水路的河浪滔滔。北城碼頭上的商號,也在別無他法之下,6續走入附近的酒樓茶社,喝著悶酒,默默算計著心裡的盈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