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人心中的憋火,實在難以消停。同時,也是因為今早的小竹屋,來了一位客人。
“有人不做,你做鳥。害得我要陪你說鳥話…這什麼人啊,淨做些缺德事!”
來的是一隻鳥,小小的青鳥。
四指長寬,半巴掌大小,小爪子上綁著一根小紙條。神情平淡且深邃,兩顆綠豆大小的眼珠子裡,透出妖異的光澤。
它來這裡,已經有好一段時間了。此時,正站在水井的邊沿上,靜靜地,看著打拳的老人…
在它旁邊的,是那隻和體型比它大出十數倍,叫“九嬰”的雄雞。正仗著自己雄壯的體格,抬頭挺胸,小眼低眯地,蔑視著這隻孤傲的小青鳥。
“莎…”
“不過也對,你就一鳥人,也就只能做這些鳥事了…”
枯手帶麻衣輕搖,凌空虛畫半圓,單腳也畫半圓,老人就地擺一鶴形,不動。吶氣挺胸,下沉丹田,隨著空氣的漂浮,一呼一吸,沉緩有序。只是吐氣的時間,卻有些過於細長…
是心中悶氣怎也不順。
“誒!”
“老隱,我告你啊,你裝鳥人我管不著。但,做人你可別太過分了。凡事留點餘地,日後咱倆好相見啊…”
從老人斜視的目光可以看出,這份沉沉的悶氣,大部分來源於那隻,站在井沿上的孤傲青鳥。
“……”
不過,老人的不忿,自始至終,都沒有激起這隻鳥兒的半分情緒。仍靜靜地,沉沉地,一動不動地凝視著。
鳥目與人眼相對,恰似無聲的神交。
所以,也就只有神會了。
數個呼吸…
“哼!”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對視數個呼吸後,老人的兩眼,毫無徵兆地,突然冒起一把大火。就像是被某些事情,激怒了一般,咬牙切齒,怒道:
“你家的那野小子,把我家閨女給拐了,這帳我還沒給你算了。你倒反過來找我算帳了?哼!我告你,你別以為我家的是女娃子就好欺負了!在我這裡,可沒重男輕女那一套規矩!大不了,咱倆家一拍兩散,誰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我倒要看看,是你吃虧還是我吃虧。”
“……”
青鳥依舊無聲,只是兩隻綠豆大小的眼珠子裡,露出了些神情的變化。是決絕和強硬,似乎是在守護或堅持些什麼。
“混帳!”
“你以為你家娃子,是啥玩意啊?”
對視數目,怒上加怒,怒不可遏。怒得老人家連鶴形都快擺成虎形的架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