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還寒是最磨人的,一夜風雪,溫度驟降。
南玉抱著湯婆子坐在窗邊看書,窗外一片雪白,如夢似幻,似輕紗般輕輕地籠罩在院內。
柿子樹抽出的新芽上還掛著冰珠,在陽光下晶瑩剔透。
“撥雪尋春,燒燈續晝,”南玉輕輕說道,她起身跑到院內,想更進一步看看那柿子樹的新芽。
爬上院牆,還需要站立著踮起腳尖才能看到,南玉屏氣凝神,慢慢靠近那一個新芽,她甚至不敢快速呼吸,生怕將它打擾。
這一刻,四周的聲音好似漸漸遠去,天地間唯餘她和眼前新生的嫩芽。
“喂——,”又是那聲清朗的少年聲打斷了南玉專心的觀察。
循聲望去,是隔壁家的少年,他身披一身淺灰色長袍,在雪地裡站著,唇紅齒白,好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
南玉剛欲開口答話,卻不料重心不穩差點從牆上摔下,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後,她有些羞惱,開口便是:“你叫我做什麼,害我差點摔下去。”
他聽到南玉的話,也不生氣,反而笑著說道:“你怕什麼,真要摔下去了,下面都是雪,不會有事的”
“不用你管,”說罷南玉雙手抱胸,問道,“這次叫我做什麼?”
“前兩日沒見到你在這裡讀書,擔心你是覺得我和弟弟們太吵才不來的,今日看你來了,才知道是我多心了,”他解釋道。
四目相對,南玉有些羞赧,“他的眼睛真好看,”這個念頭鬼使神差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前兩天雨雪交加,我就在書房讀書了,沒有出來,”南玉也解釋道“你們在院內玩吧,不會影響到我”。
“所以是隻有晴天的日子才能見到你嗎?”
“嗯,可以這麼說,”說罷,南玉對他甜甜一笑。
他看著南玉笑了,也輕輕笑了笑,上次的針鋒相對已經全然不見。
“那你就是碧空小姐咯,”他接著說,“只能在晴天見到你。”
“你才高八斗,我怕是要尊稱你為八斗先生,”南玉笑著回應道。
“請便,”他雙目含笑,眼角都是一派風流,像一個真正的雅士輕輕作揖,“在下可否知道碧空小姐這幾日在讀什麼著作呢?”
“《大晟開國史》,你呢?”
“《孫臏兵法》,已經是第三遍了。”
“你倒是厲害,小小年紀已經讀了這麼多書,”南玉說道。
“說我小小年紀,口氣可不小,”他不惱,反而笑著說道,“不知碧空姑娘年方几何?”
南玉頓時知道自己失言,現在是慶熙二十五年,而非弘元三年,自己只有十歲,她穩住心神,回覆道,“本姑娘的年歲可不會輕易告訴你,外面天寒地凍的,我要回去了。”
“姑娘慢走,”他說。
南玉跳下院牆,三步並兩步跑回房內。
“怎麼每次遇到他都會說錯話,”南玉有些羞惱地撐著雙頰,喃喃自語。
“小姐在說誰?”香茹見狀問道,“難不成在想哪家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