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智走進菩提廟的時候,烏邦已經痛得臉色發青了。看見靈智回來,烏邦大聲道:“師父,快來救救徒兒。”
靈智趕緊過去,先矯正了烏邦脫臼的手臂,再用藥塗抹在烏邦手臂斷了的地方,用布包紮好,用帶子吊在烏邦的脖子上。做完這些,靈智已累得滿頭大汗。
烏邦臉上的痛苦慢慢地減輕了,嘴裡就說:“師父,你教的什麼拳,怎麼連一個飛賊都打不過。”
靈智焦慮的看著烏邦說:“你的拳法可以說已經是一流的了,只是飛賊的武功太高。”
烏邦鼓著眼睛說:“師父,等我的傷好了,你就把棍法和你的絕招全教給我,我去找飛天鼠報仇”
靈智點點頭,說:“等你傷好了,我把我畢生所學全教給你。”
烏邦說:“連絕招一起。”
靈智說:“連絕招一起,一手都不留。”
太陽落到山那邊去了。黑夜馬上就要來了。隨著黑夜一起來的,是危險。世上很多齷齪,醜惡,危險的事都是在晚上發生的,彷彿這些事只能在黑暗裡發生一樣。那些要做這些事的人,心裡彷彿跟這黑夜一樣黑暗。
悟根過來為靈智將燈點亮,之後就退出去為靈智師徒做飯。
天黑了下來。
黑夜裡往往也是鬼魅出現的地方,無論是冤死鬼還是惡鬼,都會在黑夜裡出現。冤死鬼出來報仇,惡鬼出來害人。無論什麼樣的鬼,只有那些心中有鬼的人才會怕他們。心中無鬼的人,無論在多麼黑暗的地方,都不會怕鬼,惡鬼不敢找他們,冤死鬼不敢纏他們。
靈智站在黑夜裡,手裡拿著根棍子,仰望著頭上的星空。一顆流星從他頭上的天空中劃過,他並沒有閉上眼睛許個心願。在流星下閉眼許願的,是那些戀愛中的少男少女。靈智很想閉上眼睛許個心願,希望所有的麻煩都不要降臨在他身上,不要降臨在這菩提廟裡,但他還是忍住了。
因為他心中無鬼,亦無神。
他深信,要發生的終究要發生,就算你在流星下許一千次願,在菩提老祖前磕一萬個頭,那些要發生的事還是要發生。他認為,與其把時間花在許願和求神上,還不如多想想辦法怎樣解決那些麻煩。麻煩,只有靠自己解決。流星、菩薩永遠幫不上忙。
世上偏偏還有那麼多愚昧的人,把大把的錢花在廟裡,花在菩薩身上。指望菩薩們能保佑他們平安,保佑他們升官發財,保佑他們無病無災。殊不知那些是要靠他們自己努力,小心才能做到的。如果菩薩真能保佑這些的話,人人都去求他,都靈驗了,那麼世上就沒有窮人,沒有病痛災害。人自己都不能做到的事,泥做的菩薩豈能做得到?
那些去求神拜佛的人,心裡大多有鬼。就如這時候行走在靈智房間外的這個黑衣人一樣。他不知道靈智的房間裡現在是否會有兇險,但靈智房間裡有樣東西在吸引著他。教他忘記一切兇險和恐懼。他走路沒有一點聲響,就如一片枯葉般在風中飄揚一樣。黑衣人四周看了一眼,就走向靈智的窗前。
丑時。
四周漆黑如墨。菩提廟裡沒有燈光,看來烏邦跟靈智已經睡著了。
黑衣人手拿寶劍,來到靈智房前,輕輕抽出寶劍,慢慢地,輕輕地撬動靈智的窗戶。“吱呀”窗戶像個久病的人那樣輕輕的叫了聲,窗戶應聲開了。黑衣人側耳靜聽了會兒,見裡面沒有動靜,劍入鞘,縱身從窗戶躍進房裡。
房裡比外面更黑。黑衣人從懷裡摸出火摺子,正準備吹燃。突然他面前“呼”的一聲響,同時他眼前一亮,一個東西從他眼前飛過,一個聲音跟著在他身後響起:“阿彌陀佛,你終於還是來了。”彷彿,他已等了黑衣人很久了一樣。
黑衣人在聲音裡渾身一抖,手裡的火摺子一下掉到地上。同時,他急忙轉身想從窗戶逃出去,卻看見靈智站在窗戶前擋住了他的去路。他迅速地向後彈去,彈到靈智的床前。同時,手裡的寶劍嗆啷一聲拔出來,對著靈智。他眼睛的餘光發現,在靈智床頭的桌子上,亮著一盞很明亮的油燈。他看見靈智一隻手藏在背後,一隻手裡拿著黑布做的燈罩。他突然明白,這盞燈是一直亮著的,剛才被靈智手裡的燈罩罩著,所以房裡跟沒點燈一樣。靈智說話的時候,同時取下了燈罩,房間裡才突然一下變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