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一輛福特小汽車透過了外白渡橋的卡口,繼續前進了約莫兩華里,然後在路邊停下來。
副駕駛的車門開啟,趙義急匆匆的下車,跑到了一個雜貨鋪。
“一包金黃煙。”
“先生,金黃賣完了,啊要萬寶路?”雜貨鋪掌櫃的面上帶著討好的笑問道。
他看的清楚的嘞,這輛小汽車上掛著日本膏藥旗呢,惹不起。
“來一包吧。”趙義得意洋洋的點頭。
扔下一張鈔票,“不用找了。”
“嚇嚇農,嚇嚇農。”
在掌櫃的千恩萬謝的聲音中,趙義小跑著回到汽車裡,“總編,沒有金黃香菸了,萬寶路阿好?”
“勉勉強強啦。”湯浩接過香菸,矜持的點點頭。
倒也不是他喜歡佔便宜,他享受的就是下屬顛顛兒跑腿孝敬的這種感覺。
“明兒個機靈點。”湯浩點燃菸捲,美滋滋的抽了一口說道,“有機會的話,我帶你在汪先生面前露露臉。”
“那可太好了。”趙義大喜,露出崇敬的神情,“湯總編高才,是上海灘出了名的筆桿子,便是汪先生那樣的大人物也定會青眼有加的。”
“沒那麼誇張,沒那麼誇張。”湯浩滿臉喜色,擺了擺手,“薄有名氣罷了。”
司機老戴嘴角一絲笑意,趙義這小子別看年紀不大,可是出了名的門檻精,把湯總編的脾氣拿捏的穩穩地。
車子不緊不慢的行駛在民國二十八年晚春時節的馬路上。
這一天是農曆三月十六,曆書上說‘大事勿用’,忌婚喪嫁娶,忌開房動土,忌出行履新,總之是諸事不宜,實在是一個晦氣的日子。
湯總編是慣信奉命理風水了,故而今天一天的心情都不太好。
到了一個巷子口,趙義下了車,同湯總編揮手作別。
“黃包車。”他又叫了一輛黃包車回家。
實際上他回家同湯總編並不算太順路,不過是假託要蹭湯總編的車子,慣會買些香菸瓜子果脯與喜好佔小便宜的湯總編。
很多情報便是這般從湯總編的閒言碎語中獲得的。
“十六鋪。”趙義說道。
趙義的家住在十六鋪。
……
十六鋪在小東門外。
小東門原名寶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