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帆一直在等待。
倘若真如他所判斷的,“翹嘴”早就投靠了日本人,那麼,日本人安排“翹嘴'繼續留在中統內部,必然是有什麼陰謀的。
此外,“翹嘴”供出的這個“大副”,其真實身份乃至是情報的真實性也便要打一個問號了:
第一種可能性,日本人想要放長線釣大魚,故而雖然知道“大副”,但是一直沒有對'大副”動手。
第二種可能性,'大副”這個情報,對於日本人來說沒有什麼價值,因為此人也是早就被日本人收買,或者是此前也被日本人逮捕過,經不住嚴刑拷打已經叛國投日之人。
那麼問題來了。
如果是第一種可能性,既然已經決定“放長線釣大魚',那麼,“翹嘴”就這麼向巡捕房供出了“大副”,這似乎邏輯上說不通。
程幹帆首先想到的一種原因便是,除非是有更重要的目標或者是價值需要,日本人才會放棄“'大副”這個魚餌。
那麼,這個目標是什麼?
特工刻在骨子裡的警覺令程幹帆心中一動,表情凝重—敵人在懷疑自己?
在試探自己?
他無從得知這種可能性有多大,但是,只是想到有這種可能性,程千帆心中的警覺級別便瞬間提升。
對於潛伏者而言,當你嗅到了一絲可能的危險的時候,不要麻痺大意,更不要心存僥倖,這說明危險比你所能感覺到的距離更近!
這件事背後的敵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是宮崎健太郎嗎?
倘若不知道,那麼,對方的懷疑目標和試探目標是程千帆,如此的話,這種懷疑和試探所代表的危險訊號較低。
但是,倘若對方知道他是“大日本帝國特工宮崎健太郎”,依然起了疑心、並且有了付諸行動的試探行為,這就是非常危險的訊號了。
只是,程幹帆在心中反覆思考,推敲,回憶自己過往行動,卻暫時並沒有找到自己何處出了紕漏,竟爾引起了敵人的懷疑。
這種已經感知到了某種危險,卻並不知道危險來自何處,源頭在哪裡的感覺,對於潛伏者而言是巨大巨大的心理折磨。
程幹帆點燃一支菸,看著窗外的雨霧,他沉默的抽菸。
鼻腔撥出的煙氣在身邊縈繞,模糊了窗戶,阻礙了他的視線。
當然,也不排除“翹嘴'確實是不想說,但是,受不住豪仔的嚴刑拷打只能開口,且根據程千帆所掌握之豪仔審訊用刑情況,這種可能性並不小。
但是,程千帆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如果是第二種可能性,那麼,事情的嚴峻程度和形勢之惡劣性質則到了非常深入的程度。
倘若“翹嘴”和'大副”都是已經投靠日本人的漢女幹,那麼,此間事幾乎就是昭然若揭:
敵人就是衝著他來的!
程千帆開啟窗戶,將手中的菸蒂扔下去。然後,他又取了一支菸,撥動打火機點燃。先是猛抽了兩口。
然後右手夾著香菸,小拇指撓了撓頭皮。然後又抽了一口煙。
嘴巴里叼著香菸,伸了個懶腰。
隨即biaji一口,將嘴巴里的香菸吐掉,慢悠悠的關閉了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