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什麼名字?”程千帆問。
宋甫國沒有回答。
程千帆也知道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
“家裡還有其他人嗎?”程千帆走到視窗,可以看到院子裡的花花草草。
春日還寒,花草倔強的生存著,準備迎接鮮花爛漫日的來臨。
他點燃一支菸,吸了一口。
這是他的交通員,他不僅僅不知道對方的名字,甚至沒有見過對方。
就這樣犧牲了,無聲無息的犧牲了,就像是路邊的小草,沒了就沒了,沒有人會知道他們為這個國家做了什麼。
“九一八後,從關外逃難回來的。”宋甫國說,“爹孃老子都死在日本人手裡,有兩個哥哥,民國二十二年在喜峰口為國捐軀了。”
停頓了一下,宋甫國聲音蕭索,“全家死絕了。”
程千帆沒有說話,咬著牙,他又想到了老廖。
口中的香菸被牙齒用力的咬住,牙齒的咬合力和唾液的結合,菸捲溼潤,幾欲斷掉。
程千帆將半截香菸扔在地上,踩了踩。
拍了拍身上,令煙味散了散,這才走回來。
……
“抓到汪家兩位少爺沒?”程千帆問。
“抓到了。”宋甫國點點頭,“連夜審訊,汪家老大招了。”
“看來是大有收穫?”程千帆問。
“汪涵招了,他供認自己為日本人做事。”宋甫國說,“你的推斷是正確的,汪枳確實是日本人,日本名字叫做武藤一郎。”
根據汪涵的交代,他是在民國二十四年被日本人武藤一郎找上門的。
武藤一郎是汪涵在日留學時候的同學、好友遠藤一禾的親弟弟,兩人早就熟識。
日本方面很重視對中國留學生的政治宣傳,汪涵受此荼毒,對日本之強大既敬畏又有好感。
武藤一郎的勸說成功了,在得到日本人將來會保證汪家在六安的地位,甚至有機會發展壯大、‘光宗耀祖’之後,汪涵果斷投入了日本人的懷抱。
不僅僅如此,他還將自己的弟弟,六安保安團的營長汪瑞也拉下水。
現在,不僅僅整個六安的城防、兵力部署、武器裝備早就為日本人掌握。
汪瑞還利用自己的關係,為日本人收集津浦路、淮河沿線的情報。
“該死!”程千帆臉色陰沉,罵道。
他在中央陸軍軍官學校上課的時候,教官曾經講解分析過日軍侵華的進軍特點。
日軍向來習慣於沿著重要交通線,譬如說公路,鐵路沿線,一路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