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件事,估摸著程千帆這是把我也埋怨上了。”上官梧看著車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淡淡說道。
“程老弟並非斤斤計較之人。”蘇稚康說道,“他知道主任你也是夾在中間很為難,會理解的。”
“希望吧。”上官梧點點頭,垂下眼簾,閉目養神。
蘇稚康看了上官梧一眼,方才他在一旁冷眼旁觀,將一切看得分明,很顯然上官梧在藉機打壓程千帆,打壓程千帆在日本人那裡的‘友誼’和影響。
或者,直白的說,漢奸爭寵。
蘇稚康的心中冷笑。
上官梧從程千帆的手中接過便條,竟然直接對菅沼真一郎說‘便條是真的’,這看似是上官梧無意間的不謹慎,洩露了關鍵資訊。
這個關鍵資訊也被蘇稚康所敏銳捕捉到,暨上官梧應該是認識山崎修一的,不,更確切的說這兩個人應該來往密切,最起碼上官梧是熟悉山崎修一的筆跡的。
由此可見,上官梧和日本人所勾結之深,遠比他所知道的還要深切。
不過,現在稍作思索,蘇稚康並不認為上官梧是馬虎大意,以至於口誤。
蘇稚康調派到政治處外聯室有小半年了,他對於自己這位主官也算是頗為了解了,上官梧絕非粗心大意之人。
上官梧是故意這般說話的,他就是故意以這種看似隨意的方式,顯露他和日本人的密切關係的。
顯露給誰看的?
自然是程千帆了。
蘇稚康心中開始琢磨起來了:
山崎修一是不是程千帆所殺,此先不提,不過,程千帆與山崎修一之死的案子有些牽扯,這是不爭的事實。
而程千帆對憲兵司令部稽查室偵緝科的科長菅沼真一郎的態度頗為惡劣,這個發現則令蘇稚康很驚訝。
要知道,程千帆一直以來都和日本方面走得很近,和日本人態度親近的。
蘇稚康將此事暗暗記在心中。
他倒是沒有想過要藉此搞些文章出來,就是本能的關注,以茲在需要的時候可以作為參考、利用。
從民國二十一年的時候,他就奉命打入法租界,上海淪陷後,他繼續潛伏,這些年來,黨國那麼多潛伏人員出事,他始終卻穩如泰山,這便是因為蘇稚康一直以來奉行一個原則:
不多事,穩!
除非接到上峰命令,很多事他是能不碰就不碰,能躲開就躲開。
……
虹口區。
天潼路菜場。
這是一處兩層的日式樓房。
“井上館長。”菅沼真一郎稍作等候,便看到井上彥一襲和服,踏著木屐出來了,他連忙起身。
“菅沼家的麒麟兒,哈哈哈。”井上彥爽朗一笑,“我去年十月份就聽說你調來上海了,卻一直沒有見到,今日一見,果然有我那老友年輕時候幾分風采。”
“初來上海,公務繁忙,沒有能夠早些來拜訪前輩,是我失禮了。”菅沼真一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