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槍聲中,九名被五花大綁的男子扭動著身軀倒下。
每一聲槍響,都好似針紮在程千帆的心口。
七十六號的行刑特工在檢查屍體,補槍。
程千帆點燃一支菸卷,他的手非常穩,握著打火機的手,熟練的撥動轉輪,微微低頭,點燃了菸捲,然後深深的吸了幾口。
鼻腔裡噴出幾道煙氣,程千帆扭頭看向李萃群,他彈了彈菸灰,忽而笑道,「若不是瞭解學長,我真以為這是給我下馬威呢。」
「不是衝著你。」李萃群擺擺手。
「噢?」程千帆露出疑惑之色。
「巡捕房政治處打電話找我要人。」李萃群便笑了,「我們都是良好市民,要人就給人唄。」
「坦德?」程千帆問,看到李萃群點頭,他便搖頭苦笑,「這叫什麼事。」
他又吸了口菸捲,將還剩下半截的菸捲隨手丟在地上,嘴巴里說了句‘晦氣。"
然後他便與李萃群告辭。
「屍體帶走啊。」李萃群喊了一句。
「我要那玩意做什麼。」程千帆沒好氣說道,然後他衝著李浩努努嘴,「拍照,多拍幾張,拿回去給坦德先生交差。」
李浩面無表情的點點頭,然後返回車裡拿出相機拍照。
「我打牌輸了,定要找學長索賠。」程千帆坐在車裡,他搖下車窗,手中不知何時又夾了一支菸卷,笑吟吟對李萃群說道。
李萃群哈哈大笑。
浩子的表情是專注的。
他試圖給這些為國捐軀的兄弟拍幾張好看的照片,以作遺容,但是,被屠殺的人,死狀並不好看。
這令李浩的內心更加難過。
「總歸知道人沒了,有照片,有個念想,有……」程千帆說道,他本想要寬慰浩子,但是,說著說著,他說不下去了。
「我認出一個人。」李浩說道,他熟練的轉動方向盤,拐入大路。
「誰?」程千帆心中一驚,「是咱們的外圍?」
「不是咱們的人,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李浩搖搖頭,「我知道他以前是上海中學師範科的學生。」
「怎麼?」程千帆問道。
「當時上海中學的學生舉行抗日***示威,我帶人巡邏,那人攔下我,問我為什麼不抗日。」李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