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突然變暗了。
姜梨坐在窗邊,照著描金漆嵌玉石的玻璃鏡子,怔怔地。
為什麼偏偏是他?
其實不必多想,果然是他。
宮女輕推開門,眼前是陸吾走了進來。他穿了暗墨綠色長衣,遠看著就像一個風度翩翩的文人公子緩步走來。他好像又變高了,不知道是不是姜梨的錯覺,還是他一直都很高的。
他站在姜梨眼前,也不說話,等著姜梨先開口。
他衣角有些灰塵,姜梨看得入神。他衣襬上繡著白鶴和翠竹,白鶴點眼的很,而翠竹就暗暗的,仔細看才能看到精緻的蘇繡繡工。
畢竟他是國師養子,穿白鶴又有什麼不妥呢?
過了一會兒,姜梨不願抬頭看,只是垂著眼眸,輕聲問著:“陸吾哥哥今年是快要二十了?”
陸吾愣了愣,回答道:“是,大人問這個幹什麼?”
姜梨仍然低著頭,仔細看著他衣襬上的白鶴,面無表情繼續問著:“剛過十八怎麼就快二十了?”
她抬頭看了一眼陸吾,並沒有從他的臉上看到任何多餘的表情。姜梨接著吩咐:“陸吾大人坐吧,絳雪,上溈山毛尖。”
陸吾坐下,卻顯得並不拘謹,坐姿隨意,不像平時見他的時候端著。絳雪很快沏了茶來,為姜梨與陸吾倒上。
這茶有淡淡的松柏香,姜梨聞著覺得溫暖舒心,由著自己深深嗅著香氣。
對面能看到陸吾輕輕抿了一口,眉頭微皺,又將茶杯放下,不再多喝一口。
“陸吾大人不喜歡嗎?”姜梨自然是能瞥見他的小動作的,“是喝果汁茶喝慣了麼?”
這話說完,姜梨立刻察覺了自己的刻薄語氣過於不得體,她低下頭抿了口茶不再說話。
陸吾果然是陸吾,被姜梨說成這樣也不惱怒,波瀾不驚:“這茶很好,不過大人知道的,我喝碧螺春喝慣了。果茶太甜,我也是不大喝得慣的。
“我今年已經十九歲年紀了,大人怎麼說我十八的呢?”
他這話說完,姜梨馬上抬起頭看他,直視他。他說得坦蕩,神色毫無變化。姜梨將茶杯放下,直接說了:“我肯定不會記錯的,自小我們一起長大,我是知道你比我大三歲年紀的。你為什麼要說謊?”
頓時,陸吾臉色很不好看。姜梨見狀,只是揮手讓宮女們都出去,室內只留了彼與此兩人。
“陸吾哥哥難道是為了要應付容國寧逸才改了生辰?難道你真的想與她成婚?這等有傷福祉的事情你也要做麼?你明知道寧華必然會找我為寧逸卜算,為什麼不告訴我?”